201

交代完所有事宜，师父便悠悠然离开了我的峰头。

反正师兄那边也不急，研究完玄清赠与的法门再出发也不迟……这么想着，我便掐诀打开了静室石门。

我步入静室，端坐于蒲团之上，打开卷轴，几个大字立时现于眼前。

“弈剑心法……”

完整摊开的卷轴浮在我面前，随着我指尖的触碰，环绕轴身的剑意被一点点收回，所载内容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在骤起的金光下逐字飞出，排列空中。

我从蒲团上站起，试图伸手触碰，周围环境瞬时改变，整个人被置身于一座剑山之中，目之所及，是各式各样的剑。

我举目四望，胸中震撼呼之欲出。

“这是——道域？！”

说真的，虽然知道玄清很强，但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实感，如今可算是明白。

“难怪说自己和师兄只有一线之差呢……”我喃喃自语，“唉，看来我这是天堑之隔啊……算了算了，不和这些人比。”

我甩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通通甩出后，开始四下观察这片道域。

“这山还怪高的……诶，那里好像有条路？”

我穿行其中，绕过一丛又一丛的属于剑的峰林，终于来到了最高的峰头。从山底远望，笔直的通路尽头，峰顶似有莹亮的光辉闪动，像是——一汪清泉。

峰底的我拾级而上，一步步走到了峰顶，驻足于这泓清泉之前。

好强的剑意！

“强而不伤……”

我屈膝蹲下，缓缓将身体探前，右手伸出，试探着触碰池面——

什么也没发生。

202

我的手安然没入池面之下。

池水清透，是肉眼所见的空无一物。

我可以感受到强，但这种强并未外化成任何表现。

“为何是水呢？”

我收回手，依然没收到任何阻力，顺利得不可思议。掌心的水顺着指尖缝隙流出，重新落回池中，涟漪过后，复归平静。

“因为，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特性，正弥合了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之道。

我缓缓起身。

以五行之道而言，金可生水，而水能滋养万物。锋锐之金生包容之水，水泽被万物，万物中又包含了金——

这是，生生不息。

我注视着眼前之水，忽而笑了。

“难怪会与师父的枯荣道域产生共鸣……我明白了。”

生与死，杀戮与生机……正所谓“祸福相依”，万事万物，从不绝对。若换成现代科学的说法，就相当于原子和分子的运动。

“或许，眼前的一切，只是我潜意识里关于玄清道域的想象投射。”

我站在那儿，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不再去想，用心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所谓“万剑”，“万”为虚数。

万剑诀是分，万剑归宗是合。

一分一合，一张一弛。

那么开始是什么呢？我想到了玄清空空如也的剑匣。

由零到一，从无到有——这是“道生一”。

由一到数，从数到众——这是“一生二，二生三”。

由有数到无限，从有尽到无尽——这是“三生万物”。

我感觉到，我脚下的实感，不见了。

我感觉到了……风。

我足尖轻点，踏风而起，手中利剑雏形初现。

随着我身形的不断攀升，剑身逐渐凝实，我双目紧闭，无形之剑悍然挥出——

“万剑诀，分！”

霎时，剑气四起，万剑之势初成。我控制着不断膨胀的剑意，直至到达我如今所能承载的最高峰——

“万剑归宗！”

“轰——”

我骤然睁目，一室空寂。

我将地上碎裂的卷轴收起，转身踏出静室。

奕剑心法已成，我之道亦再上一层，道基空前稳固。

阳光洒落在身上的那一刻，我不由伸了个懒腰。

哎，是时候动身前往西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