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国运！

这就是与安平绑定的安国皇帝？我与师兄对视一眼，原本盘成一团装挂件的玄英也探出了脑袋，豆豆眼一瞬不错地盯着空中那位颇显年轻的中年帝王。

秦业未着冕旒，长发半披，玄色外袍下是朱红内衬，衣服上的龙形暗纹在月色下光华内蕴，显出煌煌君威。

“陛下！”禁卫军这边乌拉拉一片全部单膝跪地。

“诸位，辛苦了。” 秦业略一颔首，安抚了一干臣下后，缓缓将面孔转向康王，微笑道，“皇叔，好久不见……可是，有何不妥？”

这秦业，人长得浓眉大眼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却是一流。

“不妥？”康王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好皇侄，有何不妥，你不知道吗？”

正说着，他面色陡然一变，近乎咬牙切齿道：“你坐在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上，如今竟还敢来问我，有何不妥？！”

秦业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语气却如春风拂面。

“今夜月色醉人，皇叔，你醉了。”

“我醉了？不，我没醉！”康王疾言厉色，神态骤然癫狂，“若非当年敬惠皇后棋高一着，又怎会是秦逸坐上那个位置？”

嚯，先皇帝的名讳？康王这是破罐破摔了啊。

秦业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

“皇叔，慎言。”

“哈哈哈哈，当年我比不过皇兄，如今还比不过你不成？”康王面色狠戾，语气阴沉，“秦业小儿，你凭什么笑到最后？！”

说时迟那时快，康王正欲动手，却反被制住。他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压在地上，此时正挣扎不休，眸中迸射出强烈的不甘和愤恨。

然而，当他猛然抬头，落入眼中的竟是——秦业。

秦业伸出的那只手还未收回，仍停在空中，张开的五指遥遥对向康王。秦业静静看着他，神情莫测，忽而，他轻叹一声，淡声道。

“看来，是没得谈了……”秦业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在场之人皆已感受到其平静之下暗藏的果决，而他停在空中的那只手，也开始缓缓握拢——

“父王——”

76

“父王，不，业哥哥不要，不要伤害父王！”一道红色倩影突然出现，张开双臂，牢牢挡在了康王身前，“业哥哥，求你，不要，不要——”

是一名女子。

她大概三十多岁，一席红裙绚烂如火，发间金凤振翅欲飞，娇俏的面庞上看不见多少岁月的痕迹，大抵是被人保护得很好。

“是皇后。”我面色复杂道。

保护得这么好，绝对不可能没感情啊喂！

玄英幽幽回嘴道：“我们不瞎。”

“谁问你了……”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过这姑奶奶是怎么跑出来的？按理说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好好‘关’起来吗？”

“既有真情，自然百密一疏。”师兄插了进来。

我正欲再言，那边秦业已经反应过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蓁蓁，”秦业语气柔和，面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回去。”

“不！”皇后面上泫然欲泣，语带哭腔，却仍坚定不移地挡在康王身前，“业哥哥，不，陛下，蓁蓁知道，康王犯下谋逆大罪，罪不容恕——”

“可他再怎样也是蓁蓁的父亲，是待蓁蓁极好的父亲啊！陛下，陛下——”她声嘶力竭，两行清泪自面颊滑落，却浑然不觉，“陛下，臣女愿代父亲去死——”

康王忽地抬起头，注视着身前多年未见的女儿的背影——这个被他带着目的，却又如珠似宝娇养长大的女儿，此时挡在他身前，宽大的袍袖垂落下来，犹如老鹰展开的羽翼。他嘴唇颤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秦业的神色愈发沉静，连口中的称呼也变了，似在提醒着什么。

“臣女，臣女知道——陛下！”皇后跪伏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陛下，臣女愿替父受过——”

秦业在想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他身边安平的想法还是能猜出来的。只见原本站在秦业身侧的安平此时一副如临大敌、大祸临头的表情，在一干人等大气不敢出的档口，悄悄往后挪了几步。

几步，几步，又几步……一点点远离秦业身周，而后悄没声儿地落了下来，还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老兄，汗流浃背了吧怕是？

我与师兄对视一眼，默契地装作没看见，玄英也重新趴了下去。

唉，这么大个瓜，希望秦业能克制住自己吧……

秦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他没再说什么，只大手一挥，皇后便如脱力般晕了过去，康王见此情状，像是突然清醒了，猛然惊慌失措起来。

“蓁蓁，蓁蓁——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业神情恹恹，反唇相讥。

“皇叔，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话落，他又一挥手，唤出了两队人，“来人，将康王及其党羽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而后他停顿了一下，似是疲惫地闭了闭眼。

“至于皇后……幽禁中宫，非死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