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洗漱好，又吃了一顿美美的早膳，便带着颂芝往延庆殿走去。

上一世，她次次来延庆殿都是带着怒气，直接闯入殿内。这一次，她平静地站在延庆殿门口，望了望牌匾上“延庆殿”三个字，已经斑驳掉漆了。

连殿名都如此落败，更何况殿内呢？这些不都是拜她所赐吗？

也许，真的是她错了。

年世兰一行人进入延庆殿殿内，她让颂芝去请端妃出来。

吉祥扶着孱弱的端妃慢慢地走了出来，端妃坐下后冷冷地道：“华妃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华妃没接话，直接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话给跟端妃说。”

颂芝本就疑惑华妃今日的行为，这下更是不解，娘娘这是要干嘛？她迟疑了一会儿道：“娘娘......”

华妃一摆手，颂芝没再说下去，识趣地退了出去。

吉祥更是担心端妃，求救般地看着自家主子，眼里的焦灼让她都快哭出来了。华妃娘娘每次来，自家主子都要受许多折辱，这一次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端妃淡淡地对吉祥道：“下去吧，华妃真要对本宫做些什么，你在也护不住本宫。”

吉祥眼含着泪默默退下了。

殿内只剩下年世兰和端妃两人。

年世兰仔细地看着端妃，直接问道：“我想问你，当年你给我送堕胎药的事。”

年世兰没有自称本宫，语气也不似平日般强硬，倒是让端妃心中起疑。

端妃咳了两声：“我说过，我不知道那碗药有问题，那是皇后让我送给你的药。”

这个解释，年世兰几年前就听过了。

当时皇后解释，那碗药本来是她端来的，只是她临时被太后叫走了，否则也不会让端妃送，她不会蠢到在药里做手脚。

当时，这事根本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年世兰情绪上头，一心认为就是端妃害她，灌了端妃一壶的红花，造成端妃终生不孕。

年世兰收起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平稳地说：“你再把当年的情形事无巨细地说一遍，从你出门开始。”

端妃看着年世兰，半晌没说话。

年世兰轻轻地喊了一声：“月宾姐姐......”

她俩都是出身将门，在王府的时候便惺惺相惜，有过一段真挚的友谊，因为小产之事才交恶。

端妃也被这一声“姐姐”触动了心肠，她重新回忆起了当年的事。

“那日午后，我带着几匹上好的绸缎去看你，半道上遇到了福晋恰巧也去看你，我们便一道而来。路过花园的时候，有个丫头端着一碗药给我们请安，福晋得知是你的安胎药，便让剪秋端着打算一起给你送过来。走到离你的住处不过百米的距离，突然有小厮来回禀，德妃娘娘传召了旨意，让福晋赶紧去接旨。就这样，福晋把药给了我，我把药端给了你。”

“后来，那个端药的小丫头自尽，她与人私通有孕，那碗落胎药本来是给她自己准备的，却错送给了你，她一心害怕就自尽了。我私下里问过仵作，那个丫头真的有孕，这一切看起来就是个意外。”

说了一通话，端妃又咳了几声。

年世兰信端妃没有害她，但说当年小产的事是一个意外，她绝对不信。

胤禛子嗣少，就连一个侍妾有孕都千万个小心，何况集宠于一身的侧福晋有孕？

但是此时做得天衣无缝，真的是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

越是毫无破绽，就越是有问题。

上一世，甄嬛告诉她，她当年的小产是皇上所授意，那就解释通了为什么皇后会主动端药，又会被太后临时叫走，府里查不出任何阴谋证据，只能当成一个意外。

皇上，皇后，太后，他们三个联手算计了她！

年世兰吸了吸鼻子，心中此结终于是解了，她诚恳地对端妃说：“姐姐，对不起，从前是我错怪你了。”

端妃目不转睛地盯着年世兰，突然她大惊：“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年世兰道：“看来姐姐早就知道了。也是，姐姐比我聪慧，早就看破了这一层。”

端妃知晓年世兰的性子，急道：“你不要冲动，想想年家上下。”

年世兰笑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端妃喊道：“世兰......”

年世兰没有回头，只是道：“姐姐好好调养身子。”

颂芝见年世兰的神情有点恍惚，赶忙去搀扶。年世兰吩咐道：“告诉内务府，恢复端妃所有的份例，让太医院好好给端妃治病。”

年世兰坐在软轿上闭目养神，在回翊坤宫的路上被人叫住了。

“华妃娘娘，近日可好？”

年世兰睁眼，霎时间心脏又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