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车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车辆行驶时发出的声音以及空调吹出的风声。

云念伊乖巧地蜷缩在维洛尔怀中，眼神却空洞而呆滞，直直地望向对面车窗外的景色。

此刻她脑海中反复放映的是那些被她封锁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这些记忆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现在脑子里每分每秒全都是死在她墨绿色治疗天赋下的那两具尸体，着简直比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堕种还要刻骨铭心......

“那个......维洛尔~”

云念伊轻声唤着身后的男人。

“怎么了宝贝？”

维洛尔抬起埋在云念伊颈间的脑袋，鼻腔中是清新的花果香，他银白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不经意间蹭到了云念伊的脸颊上，声音是慵懒的困意，像是一只刚被吵醒的黑白条纹大猫。

“你杀过多少人和堕种......”

云念伊抬手轻轻挠了挠被发丝蹭到的脸颊。

维洛尔的眼睛眯了眯，一抹阴鸷迅速将眼底的困倦驱赶，缓缓勾起唇角：“宝贝怎么突然这么问？”

才警告不久，伊伊应该不会不乖......

云念伊这次没有管他的想法，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眼神没有丝毫的退缩，甚至还揪着他的衣领子直视他，眼底深处写满了认真，软糯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容置否的味道：“可以告诉我吗？”

她知道......在里世界她不可能做到永远不沾染生命绽放的血花。

无论是堕种的，还是......人的......

她能感受到最近局势的紧迫，也明白迟早有一天她也是要上战场的，做不到像其他灵者一样杀敌，也要做到有自己的价值，不拖人后腿！

她只是需要时间适应......她需要时间......

她一定可以......

维洛尔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轻笑一声，伸手握住揪着他衣领子的手，指间插进她的指缝缓缓深入......

“杀了多少......谁知道~早就记不清了~”

维洛尔轻轻地吻了一下云念伊的唇角，声音很平静，语气是淡然无所谓，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他杀的不是人而是蝼蚁，那些生命都比不过这一口亲亲。

“那......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云念伊看着十指相扣的手，鬼使神差的轻轻回握了过去。

这个问题她问过特事局里的很多人，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

她在特事局待了两三个月，也见到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除了刚加入憧憬着力量的少年少女们会对着认识却牺牲的人们哭泣，特事局的其他人都仿佛见惯了死亡，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只会叹息说一声‘可惜了’。

就连墨韵姐也这样，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尸体摆在眼前，墨韵姐也能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术刀解剖，将能利用的身体部位全部储存好，看着解剖台上那具体内空空荡荡的尸体叹息一声，随后感叹一句‘可惜’......

没有亲人、朋友逝去的伤心，有的只是遗憾......他们在遗憾的是种族战争中又牺牲了一位战士，少了一份力量！

生命的死亡在不同的人的心中究竟又算什么......

“第一次的感觉啊......有点记不清了~”

维洛尔倚在位置上，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摩挲着手中软软的小手，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要怎么说，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面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轻声说道：“真要说的话......更多的还是解脱后的释然吧......”

“解脱？释然？”

云念伊不解地看着他，头一次对于这两个词感到十分陌生。

为什么第一次杀人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对~还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见云念伊依然一脸茫然，维洛尔微微一笑，不等对方开口询问，便接着自顾自地讲述道：“应该是五六岁那年，甚至更早......我当着父亲、各位兄长和姐妹的面，用手中的斧头砍下了我亲生母亲的头颅。”

“哎？！”

云念伊震惊得瞪大眼睛，嘴巴微张，半天合不上。

这......这......五六岁的年纪就能这么牛波一了吗？！

“我至今还记得那群人脸上错愕震惊的表情，意思极了~“维洛尔还在继续叙述着，好像并没有觉得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可怕恐怖，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当时那绽开的血花可美了~”

云念伊不想听他的BT发展史，急忙打断他，又重新问了个问题：“没有那种恶心不适的感觉吗？”

“嗯？没有哦~”维洛尔挑了挑眉，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兴奋：“宝贝，怎么问，莫非......是想尝试杀个人玩玩？”

那他可以给伊伊多找几个，虽然他没有那种感觉，但伊伊不一定没有，所以杀多了、习惯了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云念伊心底慌得一批，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不是！”

她又不是什么杀人魔，以杀人为乐趣......还杀个人玩玩~

咦~想想就渗人！

维洛尔的快乐刚升起来，就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但还是不甘心的继续劝着：“宝贝真的可以试试~那种血花四溅的感觉很解压、很有意思~”

他可是做梦都想看见伊伊宝贝手染鲜血乖巧站在他身旁时的样子，绝对比当年的血花还要美、还要绚丽~

“不要！我就问一问而已！”云念伊缩了缩脖子，试图转移话题：“那你之后不会做噩梦什么的吗？”

梦到那些人回来找你......

维洛尔笑了笑，再次开口，声音温柔无比：“当然不会~”

毕竟做噩梦的原因是因为害怕，他又不怕那些人，活着都死在他手里更何况是死人。

再说了休罗涅的天赋可是能收割灵魂的，所门契也是亡灵系觉醒者，他怎么可能会怕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