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醒来的时候，苏星河刚好站起来打算去倒水，朦朦胧胧之间，好像看到苏星河的周边有淡淡的光，毛茸茸的，像是盖上了一层白色的有透明度的纱，连带着校服都仿佛在闪闪发光，温言看的有些不真切，甚至有些不太确定这个背影是不是苏星河。

“苏星河？”温言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名字。

苏星河去倒水的身子一顿，连忙走到床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言眨了眨眼睛，苏星河一靠近，他身上笼罩的光线就消失了，面容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温言面前。

温言：“我睡了多久？”

苏星河：“没多久，才半个小时。”

温言嗯了一声，撑着床想动了动，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的手腕被纱布包裹住了。

苏星河见状低下身子，扶着温言坐了起来，两个人离得很近，温言可以感受到苏星河落在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温言垂下眼睛，眼神有轻微的躲闪，最后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苏星河的耳朵。

苏星河的耳朵是红的。

气氛有些尴尬，温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的手……”

苏星河扶好温言，就坐到了床边：“医生说有些扭伤，要敷药，大问题没有。”

温言的手指捻了捻被子：“其实我可以自己起来的，太麻烦你了。”

苏星河：“没事。不麻烦，顺手的事。”

说完最后一句话，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房间里，只有钟表转动的声音。外面，只有蝉停树上不停歇地发着嘶鸣，苏星河用余光看了几眼温言，踌躇的还是开了口。

“温言，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要骗我？”苏星河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是不知为什么，温言还是听出了里面的失望和难过，“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以为你真的信任了我。”

温言看向了苏星河，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我……我们就是朋友啊。”

苏星河眼神暗了暗：“原本你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至少不会让你受伤。”

“我真的以为你已经原谅小时候那个撒谎的我了。”

“其实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苏星河觉得挫败，小时候违心的谎言，到底成为了他和温言之间跨不过去的横河，总有东西堵在他们俩之间，厚重地看不到顶。

温言摇了摇头：“没有，我相信你的。小时候的事，我早就原谅你了。”

苏星河：“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你不舒服，我知道你想把我支开。”

温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只手捏着手腕上的纱布不安地摩挲着。

苏星河见温言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更加没谱了，下意识觉得温言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他心软，暗淡的眼神沉寂了下去，声音也轻了下去，像是一瞬间没了力气似的：“温言，我比你更讨厌小时候的自己。”

苏星河的情绪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差，以至于自己红了眼眶都没发现。可温言看见了，自从和苏星河再次相遇以后，苏星河已经不止一次红着眼眶了。

看着苏星河这样，温言也觉得有些难受。捏着纱布的手指越来越紧，指尖被温言掐出了指甲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抖：“照片……”

苏星河一怔：“什么？”

温言看着苏星河，那双眼睛伴随着他即将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落下了眼泪，是害怕，更是委屈和无助：“照……片。他们拍了我不好的照片。他们不让我告诉你，不然就把照片传遍学校，也要……也要传给你。”

“苏星河，我没办法啊，我知道他们会说到做到。”温言语气颤抖，低下了头，然后抬手擦了擦眼泪，“我是真的害怕啊。”温言真的不想哭，这双眼睛已经哭了太多次了，他不能再哭了，这不是保护眼睛的好做法，可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谁拍的？照片在哪里？”

温言垂着脑袋，没看到苏星河那张彻底黑下去的脸。

“方一寻，他的手机里有我的照片。”

苏星河：“是姜淮指示的吗？还有哪些人？”

温言点了点头：“有几个是我们班级的，有几个是外班的，我不认识。”

“是经常跟着姜淮的那几个人吗？”

温言再次点了点头，有空调风转到温言这头吹了一下，让温言忍不住打了个颤，房间里有些安静，似乎呼吸声都只有一个人的了，温言疑惑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苏星河已经不见了。

温言呆了一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想下床，可一下床，身上的疼痛让他不得已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身上原本没显现的瘀青已经布满在外露的皮肤上，温言咬了咬牙还是艰难地下了床。

……

苏星河冲到高二班级的时候，一下子就锁定了其中一个人，他不顾上课的老师，直接走到那个人面前，那句苏哥还没说出口，苏星河就扯着那个人披肩的头发往教室外走，一下子整个教室都乱了，有尖叫声，有挣扎时，桌椅碰撞的声音。

长发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对苏星河做什么，头皮传来的撕扯般的疼痛：“啊啊啊啊，苏，苏哥。”

苏星河来到走廊上，甩开了手，转身阴恻恻地问道：“拍照片的那天有几个人在？”

长发男吓得脸色惨白：“什么，什么照片？”

苏星河也不废话，直接上前卸了那个人的手腕，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走廊。

苏星河面无表情地说道：“温言的。”

长发男疼得脸上布满了汗水，一时之间说不了话，苏星河没什么耐心，直接伸手按在了那人手腕上，长发男又开始惨叫，只是这次倒是能说话了，他恐惧地看着眼前苏星河，磕磕绊绊地说完那几个人名字，苏星河才大发慈悲地松了手。

走之前还不忘警告道：“要是照片传了出去，你说的那些人包括你，我会让你们的家族在帝都彻底混不下去，我倒要看看，姜淮能不能保住你们这几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