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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梅天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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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梅天雨歇

千户也是翻身下马,伸手拉出横挂在战马身侧的长枪。知县也拾起地上的长刀,三人成三角之势。

知县挥刀砍去,千户持枪刺去,老者以刃相持,气力较量下,竟能凭一人之力抗衡两名三品武者。

“还真是老当益壮啊,老爷子。”千户不禁感叹,早在他成为三品武者之前,也是在方城的武行习武,那时的教习正是眼前的老爷子。现任的知县还是从别地调来任职,自然是对本地的情况不大了解。

“小子,你也不赖。”老者也是调笑道。

知县眼神中却是难以置信,他可不相信同境界之中,一名三品武者可以单独抗衡两名武者。

一定是先前他喝的灵酒的问题,知县心想。

三人分开,接连数次进击均未讨到好处。

“怎么样,没辙了,就退走吧。”老者低沉的声音,非但平复不了知县的内心,反而让其怒火更盛。

知县给千户打了一个眼神之后,忽的退出三人形成的怪圈中,千户也是相同的作为,道路上只留下老者一人。

“放箭!”知县大喝道。

身后无数的箭雨倾泻而下,直指场中的老者,老者奋力挥刃,斩落不少箭矢,但更多的箭矢还是落在身上,箭头上的玄铁像是专为武人准备,刺破武人的身躯,迸溅出鲜红的血液。

乱箭之下,马车上的酒罐也纷纷破碎,清澈的美酒流落在地上,与白雪融入一体,在冷风中仍能嗅见那残存的醇香。

雪地上扎满了箭矢,不瞑目的老人,无辜的大马,破碎的酒罐,横置在一块,只留寒风哭诉。

“清理道路,继续前进。”知县的声音又恢复了出城时的自信与昂扬。

原本被用来对付匪患的箭矢,现在都用在这一名三品武者身上,之后免不了更多人伤亡。

千户将兵长与阿乾一行人留下清理现场的残局,其余的士卒从两旁绕道继续推进。

阿乾看着如同刺猬一般的老人,心如死灰,说上来,马家一家人不都是因他而死吗,而自己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别想那么多,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你能决定什么?都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兵长看着眼前人的低落样不由安慰道。

阿乾亲手将老爷子身上的箭矢一根根拔出,剩下的残躯已然不容直视,抬起老爷子的身体,很轻。也许,被饿死的小刚,流落街头的教主,临死时也都如这般轻微,感受不到分毫重意。

大雪之下,埋葬的是无尽的寒冷。

来到小村口,矗立在雪中的人群是那样的显眼。

“包围整个村落,普通士卒在外,武人和我进去捉拿叛匪。”千户开口道。

于是身先士卒,众人各司其职,很快就将村落围的水泄不通。

村庄中心,屋内众人也是听见了这阵阵声响。

砰的一声,大门被轰开,木屑纷飞,站在院落中的众人直勾勾的盯着眼前。

千户看到这一颗颗如劲松般巍然不惧的人们,环视一周后仍旧开口道:“习武不易,我数十个数,愿意离去的,既往不咎,留在这里的只有一死。”

千户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又开口道:“这次我们只抓匪首马建,其他人则是生死勿论,所以我劝诸位不要负隅顽抗,活着总比死了强。”

话音落下,并未得到回应,意料之中。

千户不再多言,只是数数。随着寒风,声音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像是死神的宣判。

冷风吹打在马建的身上,似乎混进一缕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清风,从脖颈处吹过,又吹过刘金妮的发梢,最后随着寒风盘旋于天外。

生命的倒计时终于到了结尾,两名教众大喝一声,持刀便向眼前人砍去,临近时,从千户左右身侧各插出一杆长枪,贯穿二人的身体。

千户飞身入内,与马建,刘金妮二人缠斗在一起。门口又涌入大批官兵,与院内教众打斗。

兵刃交接声,厮杀声,呐喊声,不绝于耳,门外的官兵们好似无穷无尽,时刻都有新的士卒加入战场。

院落里的教众们从一对一逐渐一对多,难以招架,官兵们也没有丝毫留手的意图,连活捉的心思都没有,经常找到机会后便是一刀致命。

片刻后,地上的白雪染成了红色,四十多名教众在人多势众的官兵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横七八竖的尸体瘫倒在地面上,好不瘆人。

“马建,你的这些教众都死光了,在抵抗下去没有意义,我劝你现在投降。”千户开口。

“投降?到了我步后尘的时候,怎么能苟且偷生。”

千户长枪挥舞,一下挑开马建手中武器,又抬腿一脚,就将马建踹飞出去。一旁刘金妮刺来的长枪也被千户随意拿捏,握住枪尖后一段,长枪便难以寸进。

此时,兵卒也上前来,手持木棍猛力敲打刘金妮双腿,吃痛之下,难以支撑,一时腿软便跪倒在地,便被上前来的几名二品武者压制在地,难以动弹。

“武夫和武者的差距,不是你们两个人就能弥补的,你选了一场没有胜算的仗。”

“押出去。”千户下令,众兵卒将二人钳制,押出门外。

知县看到众人出来,匪首也被抓获,几乎没有伤员被抬出,不由大喜。

“白大人,殿下,方城匪祸已剿灭,匪首已经抓获。”知县请功般的话语并未得到回应,这本就是他的疏忽在酿此灾剧,不过是戴罪立功罢了。

“大人,现在是回城呢还是………”身旁有人低声问道。

“就现在盘问他们,秘法从哪里的来,什么时候建教,还有哪些同伙,让他们交代清楚。”

“这……恐怕,他们不会乖乖交代的。”底下人看着远处两个被兵卒压着眼含怒怨的青年道。

“这还不简单,给那个女的上刑,就在马建的面前。”知县似乎是很了解这些人的心理,“没有刑具,就拿刀,每三十个数剁一根指头。”

“这合规矩吗?知县大人。”

一旁冷不丁的传来声音,让知县心里一惊,先前与底下人的对话可以算是耳语,仅凭武夫的敏锐力怕是听不了如此清楚。

知县望了望一脸事不关己的白伯,心里大致有了判断,“殿下,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对于这些犯我大雨禁令的乱臣贼子,凌迟都不为过,上些私刑也是为了早日结案,也算是秉承上意了。”

听到他如此言论,小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知县带着数人来到马建,刘金妮身前,“马建,若不想受皮肉之苦,还是早些招来吧。”

“呵,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吧。”马建不屑道。

“我知道你素来有些名声在外,也算是好汉一条,不过你能忍受,你说这小女人能受住吗?”知县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刘金妮身上瞟去。

“你……卑鄙,有什么就冲我来。”马建使尽浑身解数,面对数名武夫的钳制,并未有些许成效。

“呵,不是你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吗,这也是一种手段啊。”

“哼,那就尽管动手,我也不是好拿捏的。”身旁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让知县眉头略皱,“掌嘴!”

身旁一名官差立马挥舞手中木棍重重的敲打在女子脸颊之上,一口血水不甘的从女子口中吐出。

“三十个数,你只要开口,都可以相安无事。”知县还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来之前,我们见过马老爷子了,他说,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两样东西,让我们给他留一样。马建,马家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们不想把事情做绝。”千户不知何时也来到跟前。

“只要你供出提供武法的人,为我们官府所用,什么事情都可以从轻处置,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何况这里还有一位殿下,只要你服个软,让这位殿下满意了,为你马家延后不好吗?”

“若求存,我早逃矣,何留至今!”

千户不言,这正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也是上面的人最讨厌的,“你以为你能名留史册吗!今天你死了,不过就死了,没有人会记住你的。我听说武法早在中洲就已经有所流传,就算真有以后,人们也只会记住第一人,而不是你,马建!”

“愚蠢。”千户压下怒意,让一旁的士卒开始数数。

又是一次恶魔的低语,寒风中的呢喃煎熬着每个人的内心,漫长而焦灼,风雪骤剧,每一个数字之后是更猛烈的呼声,一声盖过一声,马建的眼神不再坚定,变得麻木,变得空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人身上,都指望着这个不肯低头的青年开口,多么简单,只需开口,所有人的负担都会在这一刻轰然卸下。

寒风呼啸,不该这么安静,浸染在雪上的不知是谁的鲜血,院落里倒着的尸体不知道是谁的儿女。

最终等来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副忽然解脱的惨笑。“动手!”知县只觉得这一副笑脸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

士卒抽出腰间的利刃,径直的走向女子,站在身前,却久久没有下一步。

“你在干什么!”知县没等来想要听到的声音。

“大人,她……她死了…”持刀的士卒茫然的转头诉说着眼前的事实。

女子身边按住她的二人也是一惊,往旁边看去,一道血痕不知何时出现在女人的脖颈之处,粘稠的液体正顺着胸前流下,先前言辞激烈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低垂下头颅,毫无声息。

“你们怎么看的人。”知县看着这道不明的伤痕,内心郁结到了极点。

“若无进展,回城再议吧。”少年清脆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直击知县的内心,猛然回首,只见高头大马上,仍是两张那般平淡的脸,事不关己。

除了殿下身旁那名京官,还有谁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在众人眼前杀人呢,知县只觉得有苦说不出,他想不明白,也不理解。

“回城吧。”知县的声音低落。

“尸体呢?”有人问。

“雪还没停,就让他们葬在雪里吧。”千户平淡道。

来去匆匆,未有半天的时日,城中的军队去而又返,被带回来的马建也被押进了监牢。

不见天日,密不透风,似乎大部分监牢都是这般。

“把他给我看好了,这次可别在出什么幺蛾子,可别又说我方城监狱里有犯人不给饭这条规矩。”

知县嘱咐好身旁人后,阔步出了厅堂。

一连数日,监狱里的牢头也都是好吃好喝的安排着马建,不过说什么他也不听,问什么也不说,宛然一件雕塑,要不是每次去收碗时,空空如也的饭碗,他还以为眼前关进牢狱的青年人早就死了。

安置所内

“接下来去哪?”白伯问着眼前的少年。

“回南边,再往北走不就又到京城附近了。”

“李二可是还没抓到呢”白伯意有所指。

“抓不抓住又怎么样了呢,这天下人马上都成了李二了。”小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其他人回京吧,出行要这么大声势什么用都没有,只不过多了几张吃饭的嘴罢了。”

白伯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倒是没有什么反驳的话语。

是夜,小五和白伯便向方城知县、千户言明去意,并拒绝了二人相送的好意。

茫茫雪夜之中,两匹大马消失在积雪的道路之上,再也看不见。

“殿下走了,我们的案子也该快点结束了,总该有个结果。”千户看着黯淡无光的远方,声音低沉道。

“嗯。”知县也明白,这件事可不能一拖再拖了,每多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监狱里,牢头如往常一般去视探最后一次夜班,发现平常靠在墙角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瘫倒在一旁。

牢头急忙开锁进去,扶起地上的男子,探试鼻息,发现眼前人已然死去。

牢头只感觉天旋地转,踉跄两步,似乎踩到什么东西,扒开上面的茅草,下面都是数日以来送来的食物,被掩埋在下。

牢头连忙离开牢房,往监外奔去,正巧碰见二位大人步入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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