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青被安排“相亲”而手足无措的那天，何力来到了顾起【顾胜男的父亲，鑫鑫饭店案件中的嫌疑人，绰号大起子】的办公室，准备就他派人跟踪自己老婆一事聊一聊。他选择不带肖青前来，是怕顾起这个人在肖青面前有顾叔这层熟人身份的顾虑，会回避谈一些事情。而这些他和骆云调查出来的情况，对鑫鑫饭店案件来说至关重要。

顾起的外贸公司——启明贸易在林海市和周边地区也算名号响当当的了。论营收规模和如今风头正盛的闻名全省的成皓集团差不多。

该公司总部坐落在林海市市区的一栋自建的大厦里。大厦分左右两栋，连接着两栋楼的是一家老牌的五层百货商场，里面各大品牌、美食餐饮应有尽有，即使在欣欣商城这样新晋百货的猛烈攻势下，这里依旧人流如织，可见实力。

顾起的办公室在大厦左边那栋的顶层，办公室并不大，窗明几净。本来他接到何力的电话，选择地也是楼下商场的一家高档咖啡厅，但是可能是出于私密性考量，最终又专门给何力打了电话，改到了他的办公室。何力察觉他应该是做足了准备，此趟应该会收获不少之前没有查到的讯息。

何力来到办公楼下准备登记之时，顾起叫住了他。他居然早早就在大堂等候他了，在何力没有看到他之前，先一步来到了何力的面前。“何警官，麻烦您又来了。直接上我办公室吧，我有卡。”董事长亲自来迎接的贵客，前台服务人员多少有点震惊，赶紧抢先一步刷开了门。何力在顾起一路的客套话中被迎上了最高层。办公室里没有人接待，茶水、气泡水、矿泉水、柠檬茶，以及刚沏好的茶水和咖啡展现了主人的盛情。

何力被顾起径直拉到会客区域的主座上，没有再客道，直接切入正题，“顾老板，我今天来，是为了私事。肖青在不方便说，就一个人来了。我妻子这些年一直被一辆车跟踪，我们查了下，是您公司的车，所以特来向您请教。”

顾起愣了愣，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半带惊讶和疑惑地问道：“何警官，还有这等事？什么样的车？车牌号是多少？您先别着急。我马上派人查下，这个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但是一定给您个交代。跟踪警察的家属，而且是兰姐。我也不能容忍的。对了，会不会和鑫鑫饭店的案件有关？”说着，他立马打了手机叫进来一个秘书一样的男人，让何力给了他车牌号，吩咐他去查。

何力装模作样地将车牌号报了出来。那个男人记下来后立马出去了。真会做戏啊！何力看着顾起惊讶的表情，足足超过了一分钟了，这么明显的装腔作势他一看便知。可能是因为这个顾起没读过多少书，做戏没有技术含量。不过，戏做得倒是很逼真，算是全套了吧。何力觉得，大概率可以判定就是他派人跟踪了。

“您真的不知道呀？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老婆说不会是大起子的。是我觉得不放心，要专门问问您的？听您刚才的话，看来是很关心鑫鑫饭店的案子呢？”何力开启了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当然关心了。张老板在批发市场里对我不薄，他的恩德，我怎么能忘。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呀！”顾起像是很感慨。“我也想鑫鑫饭店案件尽快抓到凶手，找出真相。”他盯着何力，一副非常真诚的表情。何力也盯着他，觉得他这个表情倒不像是装得。

“我是派人查过的。在我发家之后，听说那个死掉的女大学生跟张老板有一腿，我不相信的。我看到电视了，那个女学生死了，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轮到何力吃惊了，他认出来了，那个冒充乔伊的张琨。他为什么不报警呢？

顾起接下来的话直接做了回复，“我没有报警，觉得你们警察查下身份证就知道了。报警我的身份也比较敏感。我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了，虽然是提供线索，引来警察询问，传到外面，不知会闹出怎样的谣言。对手都盯着我呢！”

“不过，前几天我兄弟跟我说过，那个叫何祥的。听说你们专门去找过他，那个女大学生兜兜转转居然跟他一起了，还同居过。世界真是小啊。不过据他说的样子，那个女大学生改名了，好像叫什么乔伊，跟个外国名一样，估计想变得洋气点吧。我记得她叫张琨的，我应该没有记错。她死了，我是没有想到的。何警官，我隐约觉得，她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啊。您是不是也这么觉得？会不会，跟鑫鑫饭店案件有关呢？她是知情人呢。有没有这个可能性？”顾起后面一连几个问题，倒是把何力问得说不出话。

“顾老板，您居然记得那个女大学生。还记得很清楚啊。早知道，调查她的案件时候，我们就来问您了。张琨，您记得一点不差呢！”何力巧妙地回避。

“怎么会不清楚呢？我和我老婆当时闹离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她。当时市场里有人传，我跟她在一起过，我老婆一生气，就远走高飞了。当时我也年轻气盛，不知道哄人，任由她跑了，现在想来，也是后悔。”顾起说着。还有这事？何力吃了一嘴瓜。

“可是，顾老板，”何力顿了顿，“我们其实调查过您，您的妻子跟您离婚，是不是会有别的原因？我说出来您不要介意和生气。您的女儿顾胜男，应该不是您和您妻子所生吧。您有女儿的事情，我的妻子、还有市场里面的人都不是很清楚。好像那个孩子，是突然冒出来一样。

顾胜男的确到S市就医过，可是那之后，您的妻子应该就跟您闹分手了吧。我们也是听来的消息，不一定是事实。”何力睁大眼睛看着顾起脸上的微表情，甚至准备好了迎接他的暴怒，想了解这其中的缘由。他这趟没有带肖青过来，因为他隐瞒了这个信息，想自己把这事情了解清楚。

顾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内心波涛汹涌：警察查到了这个啊，还好没有带肖青那个孩子过来，这个何警官也是良心警官。他看着何力，又接连喝了几口咖啡，手中咖啡杯已经快见底了。

“何警官，您结婚了，听说您也是很早就结婚了啊！您有孩子吗？应该没有吧！如果有，在玉林观的时候，兰姐一定会带孩子出来。您没有当过父亲，自然不知道作为父亲的心情啊！”他无比平静，没有带任何感情地说着，何力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爱意和纠结，甚至有点无助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