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睡觉的时间，江衍的电话，打了过来。

黎漾刚洗完澡出来。

看着闪烁的屏幕，黎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虽然很尴尬，但是她不回家，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漾漾， ”江衍的声音很寻常，“还不回家吗?”

黎漾默默攥紧了手机，“我有事，要在外面住几天。”

“哦，”江衍似乎并不吃惊，只随意地问道:“有什么事，要住几天啊?”

黎漾忽然有些恼怒，“不关你的事。”

他这是在查岗吗?

他有什么资格——

黎漾又粉面通红。

江衍轻笑了一声。

“好，我不问，我知道宝宝现在正在生气。”

?

??

???

黎漾满头问号。

从恭恭敬敬地叫姐姐，到直接叫她黎漾，后来又是亲昵的漾漾，现在又成了宝宝了?

他可真是不断地得寸进尺！

黎漾气得抓头发，“我不是你的宝宝！江衍，你正常一点！”

“我今天没给你租到合适的房子，但是明天我会继续去看的！”

“你不要以为……你能拿捏我！”

黎漾咬牙切齿。

江衍的声音一下子温顺起来，“宝宝，我没有拿捏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羞愧，我也知道你主要不是冲我，是恨你自己。”

江衍的声音一贯蛊惑人心。

黎漾张嘴想反驳，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现在只不过是过不去自己的心理关，其实我俩在一起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不是吗?”

“你是比我大几岁，可是现在姐弟恋也很多啊，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是大七岁，大七岁好吧！”

黎漾反驳，他怎么把这件事说得轻飘飘的。

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都是大学生了，想想就一阵恶寒。

“嗯，宝宝说的对，是大七岁。”

江衍依旧温柔，“可是七岁也不是差距很大啊，之前你还说有对明星，女的比男的大十一岁。”

“人家活在镁光灯下的名人，都能坦然面对世俗的目光，我们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人，为什么你要在意这点年龄差呢?”

“等到你七十岁，我也六十三了，我俩就都成了老人，不分伯仲的老，你觉得别人还会在乎我们的年纪吗?”

江衍循循善诱。

黎漾没有说话。

江衍听着些许细微的，急促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来，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知道，黎漾动摇了。

于是，他大胆地再进攻一步，“宝宝现在在哪个酒店呢，我去接你好吗?”

黎漾忽然清醒过来，她果断地道:“不行！”

“宝宝……”

江衍急躁地喊了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电话的忙音。

少年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可不允许黎漾，离开他。

他滑动手机屏幕，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可以行动了。】

早上。

黎漾醒来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都是江衍发来的。

【宝宝，还没醒吗?】

【我早上煮了鲜虾玉米粥，很浓郁很香，要不要回来吃?】

【唉，你要还不肯回家的话，记得自己吃早餐啊。】

【沮丧/下跪/玫瑰/亲亲（表情）】

下面还有好几张经过精心修图的，鲜虾玉米粥的照片。

最后，是一个小视频。

江衍头发散乱，对着镜头睁着一双水光澄澈的凤眼，可怜兮兮地，薄唇一张一合——

“宝宝，我想你。”

“……”

黎漾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如果是别人做这些事，黎漾一定笑死，这也太油腻了吧。

但是对方是江衍。

她心头不自主涌出几分酸涩又甜蜜的感觉。

她急忙把手机扔在一边，假装没看到。

————

黎漾一连找了好几天，好几家的房屋中介。

本来她以为春节前夕不好租房，但是只要有耐心，总会找到合适的。

没想到，每家中介都说没有房源，就像约好了的一样。

过了几天，甚至这些店铺，都陆续关门了。

黎漾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江衍依旧每天给她发消息。

早上，中午，晚上，一次不落。

【宝宝，早安，昨晚上有人放烟花，好美。】

【宝宝，中午了，吃饭了吗?我做了好多菜，你就回来吃吧。】

十几张配图+自拍+视频。

【宝宝，晚上了。下午我出去了一趟，订了一个蛋糕。你马上要过生日了。】

【我知道你过阴历生日，正好是春节那一天，每一年，别人都只忙着过春节，没有人想起来是你的生日，对吧。

以后不会了，以后春节这一天，我只给你过生日。】

黎漾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很久。

江衍都说对了。

她妈妈还在世的时候，还会在庆祝春节的时候，给她买生日礼物，和生日蛋糕。

可是她去世以后，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她也没办法喊同学，朋友出来，因为那一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不能打扰别人。

那一天全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夜晚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中烟花绚烂。

那一天，数以亿计的人，说出了无数祝福吧，可是没有一句属于她。

黎漾每次都只能默默对着那些烟火，在心里祝自己生日快乐。

只有辛棠会在初一的时候，送她生日礼物。

“漾漾，实在不好意思啊！春节我出不来，我妈看我看得太紧了！”

黎漾每次都装作云淡风轻，“哎呀你还送什么礼物，我又不是小朋友了，过什么生日。”

可是，在她内心深处，真想过生日呀。

想身边围绕着喜欢的人，想点燃生日蜡烛，听他们鼓掌唱生日歌，她再许下愿望。

黎漾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珠，依旧狠心没有回复江衍的消息。

时间不会管她难熬不难熬，难过不难过，它按部就班，公平地流淌着。

春节，到底还是到了。

江衍一早给她发了生日蛋糕，还有一桌子饭菜的照片。

这一次他格外收敛。

【好歹今天要回家吃饭吧，我答应你，不提我俩之间的事了，只吃个饭，好不好?】

黎漾垂了垂眸，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就出门了。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绕了半天。

不知不觉中，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街道，非常熟悉。

她竟然绕到自己的小区旁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