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见他抬头，季宴泽喊他。

“你有事吗？”

季宴泽朝他走了过来，把手上的毯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这几天降温，晚上会很凉，小心感冒了。”

许层没拒绝，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不开心？”

许层轻轻摇了摇头。

“是张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吗？你别担心，我真没事。”

“谁说是这个的，我才不关心你。”许层小声反驳。

“那到底怎么了？层层，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要不然我会很担心。”

许层慢慢抬头，眼角不知何时微微泛红，他磨蹭了很久，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季宴泽，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男人愣了一秒，随后笑了，他抬手摸了摸许层的脑袋。

“傻瓜，答案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我最爱你了层层。”

许层突然就哭了，他靠在季宴泽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浸湿了男人的衬衫。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包括许层刚才的问题，都让他猝不及防，季宴泽只能一个劲的哄着人，用指腹给他抹去眼泪。

他其实有点想亲他，但又怕许层会更难过。

许久后，许层不哭了，他抹了最后一把眼泪，推开了季宴泽。

他问：“季宴泽，你是不是恨我爸爸？”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结构，只是换了动词和对象，可性质却完全不同。

季宴泽握紧了手，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沈翊说，他觉得你很恨我爸爸，我知道的是不是还不是完整的真相？你能告诉我他猜的对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季宴泽看着他。

许层沉默，他也不知道，他觉得脑子好乱。

“如果我恨他，那你会因为这个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他第二遍问了，不同的问法一样的性质，上一次许层的答案是“是”。

毫不犹豫的回答。

或许是不甘心，在今天他又问了一次，他想知道失忆前的许层的回答和失忆后的许层的回答会不会不一样。

男人眼中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但是他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也没有等来不愿接受的答案。

因为许层摇了摇头，他说：“我不知道。”

季宴泽笑了，总比说出他不愿意听到的话好。

许层不理解有什么好笑的，他又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深吸一口气，“沈翊猜的没错，我确实很恨他。”

“为什么？”

“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什么事情？”

“那都过去了，你不必知道。”

“可是...”

季宴泽牵住了他的手，他摇了摇头，声音很淡，“层层，那些事我不想再提了。”

许层出车祸昏迷那段时间他就想开了，没什么好执着的，眼前人才最应该珍惜，只要许层不离开他，他可以为了他做出一切让步。

“层层，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但我会尽全力去补偿，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院子里很静，偶尔会有风吹过，把玫瑰花丛吹得沙沙作响，空气中飘来一阵阵玫瑰花香。

许层听到了季宴泽心跳加快的声音。

可他却有些崩溃，他挣脱开他的手，整个人看上去很痛苦。

他第二个问题应该先问的，这样或许他就能下定决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豫痛苦。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季宴泽害他差点家破人亡，他明明很恨他的父亲，可他却说爱他。

而他，他明明应该恨他的，可是却在失忆后又爱上了他。

于是痛苦加倍，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许层痛恨这样的自己，可他却说服不了他的心，在男人靠近时，他的心依然会不争气的为他跳动。

他该怎么办...

他怎么样都无法对他狠下心...

季宴泽接住许层往下滑的身体，他紧紧抱住他，语气慌乱。

他觉得是他说的话让许层难以接受。

“对不起层层，我以后都不提了，我们先进屋好不好？别哭。”

见许层不回答，季宴泽把他抱进了屋。

上一次抱还没有实感，这一次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许层瘦了，抱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都怪他...

许是太累，没一会儿许层就睡着了，但是手还紧紧抓住那张毯子，他怎么弄都不放开，季宴泽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他盖上了被子。

见他眉头渐渐舒展开，男人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后关灯出了房间。

他其实想睡在主卧的，但明天许层醒来会生气。

打电话询问了一下泡泡的情况，季宴泽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在家待了这么多天，明天是时候要去公司了。

第二天季宴泽去主卧看了一眼许层，见他还在睡就下楼开始做早餐。

他熬了许层爱喝的小米粥，又做了些简单的点心。

怕许层不看短信，他特地又在床头放了一张纸条。

还放了一支药膏，许层昨天哭的凶，眼睛肯定会肿。

做好这一切，林叔也来了，他坐上车去了公司。

他刚走许层就醒了，刚睡醒整个人有些懵，他迷茫的看着四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眼睛有些肿痛，不用想肯定又红了。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无意间看到了床边柜子上放着的纸条。

男人的笔迹很好看，他告诉许层已经做好了早餐，还提醒他记得涂药。

许层盯着这张便利贴看了很久，然后下床走到卫生间洗漱。

小米粥还热着，他盛了一碗，又把点心拿了出来。

许层面无表情的吃完了一顿早餐，收拾好碗放入洗碗机后门铃响了，是季宴泽安排好的清洁工，他开门让她进来。

清洁工很快开始打扫卫生，而许层抱着鱼豆腐到院子里晒太阳。

现在不热，太阳很暖和。

许层坐在摇椅上，而鱼豆腐趴在他腿上吃猫条。

“鱼豆腐，你又胖了。”

“再胖就走不动路了，下次不给你吃这么多了。”

“喵~”

鱼豆腐叫了一声，像是在撒娇。

许层笑了，“撒娇也没用。”

院子里他前些日子种的花开的茂盛，许层打算摘些放在花瓶里，这样看到或许心情会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