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在没有任何顾忌地承认自己的心意后，发现她眼中并没有厌恶之意，稍稍放下了心。

随后又听她轻声询问道：“那你为何之前又要隐藏这份情意不让我知晓？”

沈卿尘目光深邃地望向凌烟低声回道：“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且身份尊贵，我这等身份卑贱之人不配肖想你，怕你知道后会觉得我痴心妄想讨厌我。”

凌烟闻言轻笑一声，追问道：“哦？卑贱？有多卑贱？”

沈卿尘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凌烟点头回道：“想。”

沈卿尘闻言深吸一口气道：“好，那我便告诉你。”

说完他便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地讲述道：“我出生于一个平凡的小村庄，生性喜静，不喜与同龄孩童嬉闹，总是独来独往，七岁那年，恰逢旱灾，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村中存活下来的村民十不存一，我的家人也全都在这场天灾中而死。”

“我运气好活了下来，但自此我便成了孤儿，被官府安置于一处人家收养，但是我的养父母本就心中不愿抚养我，只是碍于官府命令不得不从罢了，于是我小小年纪便被经常虐待，动辄打骂，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许多活计，就这样长到了十岁。”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表情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最终还是接着说道：“在我十岁那年因为出色的容貌被一有着喜欢玩弄娈童的官员看中，养父母为了巴结此官员想要将我卖给他，忍无可忍之下我便偷了家中钱财最终逃了出去。”

“当时我一心想要变强大，因为觉得只有我变强大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所以我便抱着这样的决心开始四处拜师学艺，却因身份原因而屡屡遭拒。”

“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而是凭借着一股倔强的劲头继续拜师，终于在十二岁时拜入了一位隐世高人的门下，那高人见我心诚志坚，于是决定传授我剑术精髓。”

“从此我便每日闻鸡起舞，刻苦修炼，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疾风骤雨，都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十八岁时，剑法已小有所成，于是我决定下山闯荡江湖。”

“那时我初出茅庐，便在一场江湖比武中崭露头角，但却也引来了不少嫉妒和陷害，有一次被对手设计下毒后身体极度虚弱，我硬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使出了从未有人见过的剑法一举击败对手，就是从那时起名震江湖。”

“接着又在两年内相互挑战了各大高手全都获胜，在去年已再无敌手，成为了天下第一剑客，也是在去年师父也去世，从此我又变成了孤身一人四处流浪，就在前段时间路过江南后意外与你重逢，从此我这颗孤寂的心便终于有了归宿。”

凌烟静静聆听完沈卿尘的叙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轻声问道：“为何说是重逢？我们之前见过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与好奇。

因为她完全想不起来她之前有见过他。

沈卿尘闻言凝视着凌烟，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没有丝毫隐瞒地轻声回答道：“是的，我们见过，那年我跟随师父云游四海，恰好途径京城，在街上见过你。”

凌烟闻言更加好奇起来，接着追问道：“什么时候？我当时在做什么？”

沈卿尘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温柔与宠溺道：“八年前，你当时解救了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丫头买了回去，我从未见过小小年纪便这般有强大威压的厉害之人，简直不像是个小孩子，因此对你印象深刻，之后我一直会时不时地想起你，想着去京城找你想跟你做朋友，但是又觉得自身身份卑贱不配，便暗自放下了。”

凌烟听他说完这才明白。

原来是她买云梦那天啊！

看她想了起来，沈卿尘便接着苦笑道：“你看，即便现在他们说我是天下第一剑客，但是我还是平民出身，也只是个普通百姓，这样的身份我又怎敢说出我对你的情意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凌烟闻言自然表示理解。

古人真的是将出身看得很重要很重要。

但是她又不是古代人，阶级观念于她而言根本不看重。

只是古人自己非常在意罢了。

于是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身份很重要吗？出身很重要吗？英雄不问出处，于我而言身份算个什么，我与人相交看的从来都是品性性格，而不是身份这等东西，若这人对我胃口，即便他是乞丐我也愿意和他相交，若不对我胃口，即便是皇亲国戚我也敬而远之。”

沈卿尘在听到凌烟这番话后，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脸上先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这神情又如涟漪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动容和感慨。

他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凌烟，仿佛要将她此刻的坚定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道：“你这番话......如同春日惊雷，在我心中炸响，我从未想过，在这世俗纷扰之中，竟能有你这般通透、这般不被世俗成见所束缚之人。”

接着沈卿尘向前迈了一小步更加靠近于她。

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身上移开：“你的话语，让我感到自惭形秽，我曾因自己的身份而自卑，如今才知，是我太过狭隘。”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微笑，那笑容如同破冰的春水，温暖而清澈。

沈卿尘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她，却又克制着收回了手。

凌烟见状莞尔一笑。

想开了就好。

随后才揶揄问道：“你这般超凡脱俗的容貌，又是江湖中人人称颂的传奇人物，身边定是不乏红颜知己倾心追求吧？”

沈卿尘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回道：“有是有，但我都以心在剑道对儿女情长毫无兴趣拒绝了。”

凌烟听后点头表示明白。

若不是他一心一意追求剑道极致，也不可能在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

随后她又接着问道：“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你才会一直都戴着面具？”

沈卿尘点头回道：“是。”

凌烟又继续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不会是小时候吧？”

沈卿尘闻言立刻否认道：“不，不是小时候，当时你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对你有那种心思？只是对你比较欣赏好奇，觉得你与众不同所以印象深刻想要跟你结交而已，但你也是我这么多年唯一记在心上的人，直到前段时间江南重逢，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你。”

此时他的双眼中盈满星光，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望向她道：“当时你一袭黑衣坐于监斩台监斩，冷漠弑杀，杀伐果断，那副样子非常非常吸引人，我当时便被你迷住了，心跳地非常快，想这样一直看着你，完全无法从你身上移开目光，所以你监斩了十三日，我便看了你十三日。”

凌烟听明白后有些无语又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会有人因为她狠心绝情而喜欢上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