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天色逐渐暗淡，荣黎等了又等，就是不见先知回来。

为何要去这么久。

荣黎不解。

难道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因白天回来的路上睡了一觉，荣黎现在还不困，又坐在窗前看了会书。

烛台上的蜡烛燃掉半截，荣黎忽然回过神。

先知去了很久。

荣黎无法定下心来，找到了荣雁这里。

看着门外的荣黎，荣雁心知肚明他是为何而来，将门拉开，让出道来。

“进来说吧。”

荣黎进屋环视一圈，未曾看到先知，“苏煦不在吗？”

荣雁闻言内心倍感煎熬，他给荣黎倒好茶，心中纠结了好久。

“发生什么事了？”荣黎问。

“荣黎，你的那位朋友，他是人吗？”

荣雁的这个问题问的突然。

荣黎眉头一皱，目光戒备着荣雁，“大哥在说什么呢，苏煦当然是人。”

荣雁呼的松口气，可心中仍然有很多疑惑。

“我看到苏煦在我面前化成一道光，消失不见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也知道他不是寻常之人，今日他救了我，便于我有恩，我是该好好感谢一番的。”

荣黎一惊，他没想到苏煦消失的画面会被荣雁看见。

先知告诉过他，只有能量耗尽之时，才会无法维持身躯的形态。

先知再三告诫他不会有危险，可荣黎并不放心。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见荣黎神态着急，荣雁同样愧疚，“苏煦说要帮我，可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回来告诉我可以了，也就在那一刹那的功夫，苏煦便在我眼前化成碎光消失……”

荣黎闻言，大概猜到了什么。

先知变成别人的样子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消失也是因为能量不足，这会儿估计在寻找能量的途中。

但是这件事被别人发现，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荣黎看向荣雁，眼神变了又变。

“大哥，这件事还请你保密。”

“这是自然。”荣雁点头答应下来，“那个……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苏煦是……”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

“这样啊……”荣雁尴尬的笑了笑，并未往心里去。

可话虽如此，还是有些落寞的。

苏煦和荣黎关系好，他只是个外人，问多了倒有些不妥，也就只能到这了。

“天色不早了，大哥早些休息。”荣黎起身。

“我送你。”

“不用了。”荣黎拒绝了荣雁的好意，背影消失在屋檐下。

他不喜欢荣雁，因为苏煦是他的朋友。

荣雁生来就有母亲，可他没有，苏煦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他讨厌任何一个靠近苏煦的人。

但荣黎不会阻止先知和其他人交流，但凡有谁敢动歪心思，荣黎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荣雁回到屋内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

荣黎刚才那一番话，看似客客气气，实则眼中充满了排斥和敌意。

他大概是讨厌自己的。

为什么呢……

荣雁刹那间想起了苏煦，难道是因为自己和苏煦过多接触，才令荣黎不快了吗。

唉……

荣雁叹息一声。

苏煦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苏煦帮了他，这份恩情是实实在在的，如果没有苏煦帮忙，他母亲可能会因为医治不及时，再也熬不过今天。

清晨，天一亮，荣雁便来到母亲的房间。

杜氏气色好了许多，早早便醒了过来，坐在床边喝着茶水，苏煦走进来，看到母亲脸上的气色，眼中闪过惊讶和喜色。

“娘，你今日看起来好多了。”

杜氏招呼儿子坐下陪自己，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雁儿，娘跟你说个有趣的事。”

“娘，你请说。”荣雁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昨日来的那位少年，真是神了，他碰了为娘的手腕，就那么短短的一会儿，娘身上就不疼了，还很舒服。”

杜氏笑了笑，并未往其他地方想，只是觉得格外神奇。

荣雁闻言，脸上的笑容一顿，不知该如何解释。

杜氏看见儿子为难，也没有追问原因。

“他说是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荣雁回过神，内心一喜。

“苏煦。”

“姓苏啊，这附近好像没有姓苏的人家……”杜氏疑惑。

“娘，苏煦是从远处来的，不是当地人。”荣雁解释。

“这样啊，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杜氏还记得少年紧张的样子，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荣雁看看自己母亲，有些拿捏不准母亲对待苏煦的看法。

“娘，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杜氏望着窗外初升的日光，浅浅收回眼眸，淡淡的茶水漫过舌尖，就像她这一生，漫长而无趣，永远被困在这方寸大小之地。

“虽不解，但总有他的道理，那孩子看起来不坏，娘也很高兴你有朋友了。”

杜氏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格，能交到朋友便是好事。

荣雁低下头，眼眶微红。

他知道母亲为他好，但少年和他却不是那种朋友，他们甚至连朋友朋友都算不上。

母亲误会就误会吧。

荣雁没解释。

“对了娘，大娘子和父亲发生了争执，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之间的事，只要不扯到我们身上就好。”杜氏语气淡淡，不想多谈。

荣雁看出母亲不想讨论这件事，立刻转移了话题。

“娘，你想不想回杜家一趟？”

杜氏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傻愣愣的看着儿子，顷刻间红了眼眶，“傻瓜，为娘回不去了……”

荣雁不解，“为什么，娘要是担心父亲那里，我可以去说的。”

杜氏摇头，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你不懂，从我被卖到荣家，便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他们若是在乎我，又怎会让我在这里受辱这么多年，孩子，这世上谁也靠不住，你要记住，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

这是杜氏留给自己儿子唯一的东西。

她生来便是浮萍，命不由自己。

只要儿子能逃离这里，她便是死也无憾。

荣雁难受不已，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

父亲那种人，见异思迁，更没有一点情意，在利益面前，就连亲生孩子也可以除掉。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荣雁和母亲其实毫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