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五架直升机正盘旋在废弃园区的周围。

它们统一吊着探照灯，虽然不能进入园区范围，但是照明效果依旧足以让大半个园区都被照亮。

在灯光的配合下，高清摄像头可以清楚地将整片园区的外部环境呈现出来。

一号大楼的天台上，不情况的侦察一队还保持着姿势。

“生命体征正常，但是没办法给我们回应。”

听到一直监控几人生命体征的后勤组的话，指挥官的脸色很难看。

“这是中招了。”

宛澜闻言想起自己任务前查看的资料。

【无面佛像】是一种有实体的【诡秘】，型如其名，没有面容的佛像。

低阶【无面佛像】的幻术能力非常简单，它没办法直接对受影响者造成显性、及时性伤害。这一点和宛澜在西北遇到的【大眼珠子】完全不同，那玩意的能力见效很快。

而且和【大眼珠子】不一样，【无面佛像】的物理防御力很高，大口径子弹都很难造成有效伤害。

但是这并不代表【无面佛像】作为【诡秘】而言很弱小。

【无面佛像】除去基础的幻术外，最为棘手的在于它的【移动能力】和【成长能力】。

【移动能力】特点在于，它不具备高速运动的特征，却可以进行类似于瞬移的效果。根据特异局档案记载，曾经有一个B级【无面佛像】通过在不同佛像雕塑间附身，进行逃窜、攻击。

【成长能力】特点在于，它可以进化。GOC有记载，在一次任务中，队伍已经将一个确认是B级的【无面佛像】收容。可该【无面佛像】却在返回过程中突破了收容设施，爆发出A级【诡秘】的以太反应，依靠强大的、大范围幻术攻击，造成了整支队伍共十五人牺牲。最后，GOC付出了共三十一位战士的牺牲才消灭了该【诡秘】。这次事件在GOC里也算重大事故，被列入了警示案例公布。

“按理来说，【无面佛像】的幻术触发条件要正面遭遇【无面佛像】本体或附身体才会遭到袭击。”宛澜看着在灯光照耀下无处遁形的空旷天台。

“天台上并没有【无面佛像】的踪影。”

显然，指挥官也想到了这一点，甚至因为他经验更丰富，比宛澜还快明白一些问题，所以让其他队伍没有冒然支援，防止出现其他变故。

“无人机测试一下横向的干扰范围，还有，检查一下为什么无人机受干扰比直升机小。”指挥官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接应侦察二队的队伍，汇报人员情况。”

同时其他指挥部的人也在充实继续联系侦察一队：“这里是蜂巢，收到请回复，重复......”

然后除了通讯里的电磁干扰声音和一点微弱的呼吸声，并没有回应。

“蜂巢！这里是支援三队，侦察二队已经脱离危险区域，无人员伤亡！”

“蜂巢，这里是支援二队。我方无人机目前在距离一号大楼265米距离外可以正常起飞到30米半空。可以清晰将天台情况收入画面。”

“转接支援二队的信号画面。”指挥官朝监控调度员说，然后举起对讲机，“以太监控组，汇报情况。”

“整个园区内的以太反应分布很平均，主要集中在中心楼、一号、二号、三号大楼。上升速度稳定迟缓，大概在十五分钟后目标区域会全部覆盖上以太。根据以太能量的判定标准，该【诡秘】已经上升为了B级。”

“一号楼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没有接触到【无面佛像】就中了幻术。”

“一号楼各层以太反应分布均匀，天台的以太反应并不比其他地方更多。我们推测是因为侦察一队进入时间太长，接触了那个被附身过的石像，后续遭到了持续性的干扰，在他们到达天台后爆发出来，陷入了幻术中。”

宛澜看着3D地图，若有所思。

一到三号大楼分布在中心楼的周围，一共四个大楼，其中一号楼是老旧的园区的家属院，中心楼是办公楼，两者距离不过一墙之隔的200m。而二号、三号大楼是位于中心楼另一侧的两栋功能楼，间距也很均匀。

从地理上看，中心楼确实是在整体异常情况的中心位置。

“指挥！”

那个秃顶研究员走进了指挥所里，他手里拿着一张报告单，递给了指挥官。

指挥官显然也有点知识储备，居然不靠研究员讲解就看懂了上面那一堆数字符号的意思。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对讲机，向所有人下达指令：“目标等级更改为A级，启动第二方案。支援二队准备进入一号大楼，支援三队补位，随时准备爆破。”

“怎么了？”宛澜走上前，向那个研究员问。

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将报告单递给了宛澜。

看到上面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数学符号和专业名词宛澜就头大，这单子跟医院一些奇怪检查项目的报告单一个德行，主打一个我看得懂每一个字看不懂他们连起来什么意思，所以他直接对研究员说：“我是战斗员，我看不懂。”

研究员也不含糊，为宛澜解释道：“上面红标上升箭头的是超标数值，标准是B级【诡秘】。直接点说，你刚刚测试的那个石像本身就达到了B级【诡秘】才有的以太残留量。”

“而且，其中有几个数值代表这个【诡秘】在不久之前刚刚离开了那座石像。”

B级的【无面佛像】。

“还不用我出手吗？”宛澜看向指挥官。

到底是什么手段，在已经有队友被困的情况下，不直接派遣自己这个最强战斗力个体单位？

不过，想到GOC曾经在一个A级【无面佛像】手里损失惨重，他们肯定有制定过应对方案，想来这一次就是很好的实战检验机会。

“蜂巢，支援二队准备完毕！”

“开始行动。”

支援二队的成员迅速进入大楼内，朝着天台方向奔跑。

轻装上阵，这些战士速度很快，万幸的是他们进入天台后没有像侦察一队一样直接跪倒在地。

他们在天台迅速部署了逃生设备，一人背着一个队友滑了下来。

早已在外等待的医疗队和支援三队马上上去帮助。

“所有人马上撤离到安全地点！”

“检查所有大楼的爆破物，等待爆破指令。”

......

大楼的爆破都经过了精准测算，保证爆破拆迁的精确。

红光闪过，短短十秒内，目标内的所有大楼都被夷为了平地。

宛澜看着远处的灰尘，耳边回荡着爆破的声音。

“这动静可真大。还好这里是深山老林，离最近的村镇也有好几十里的路。”

“呲呲呲。”

等到灰尘都散去了很久，对讲机内才重新传来声音。

“蜂巢，这里是兵蜂三号，我们依旧无法正常进入区域内领空。”

“无人机正在排查这个范围。”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某支支援队伍的无人机画面传了回来。

已经不是直播画面了，而是无人机坠毁前的最后传回的视频。

宛澜回到指挥所内，一起观看。

“和估计的一样，它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继续逃亡，所以在这里布下了自己的领地。爆破后，除了中心楼，其他区域的以太反应都下降了，这说明几栋大楼都是支点。”

“且无人机无法深入中心楼附近，显然那里就是它的本体所在。它已经暴露了。”

“支援三队尝试靠近那片区域，但是在距离中心楼废墟100m的地方所有电子设备都出现了干扰情况。”

“支援三队和侦查二队已经进入这个范围内，还在废墟上查看。”

“根据探测仪显示，以太反应没有消失，也没有减弱，但是它应该被埋在废墟地下了。”

指挥官说道：“根据工程图显示，这栋中心楼虽然老旧，但是按照那个年代的建筑标准配备了一个地下三防设施，作为仓库在使用。爆破组安装时也没有深入，避开了地下的区域。现在看来，【无面佛像】的本体十有八九藏在那里面。”

“马上开辟进入地下仓库的道路，防止【无面佛像】恢复了移动能力逃跑。”

“收到。”

指挥官放下对讲机，转过头看向宛澜。

宛澜了然：“该我上场了？”

“是的。”指挥官走到宛澜身前，“请跟我来。”

指挥官带着他走到了指挥所旁边的一辆军用小货车里。

车厢打开，里面挂满了枪械，堆着一些厚重的箱子。

指挥官让人搬下来一个小箱子打开。

军用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排黑色的手雷。

样子有点像是FPS类游戏里常见的闪光弹，不过每颗手雷上都印着一个红色×的标记。

“这是以太手雷。”指挥官介绍，并亲自上手演示，“按住保险拉开保险栓，直接投出即可。丢出去两秒内它会爆发出白光，造成半径3米的有效伤害，对付实体的【诡秘】和【异物】都有奇效。”

“这东西对觉醒者也有伤害，所以你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宛澜挑眉，将一个以太手雷拿在手里掂量。

还挺厚实。

“你们有那么厉害的东西还用我做什么？”宛澜不解，“直接远处精准投放不就能弄死它了。”

指挥官摇头：“没那么简单。首先这以太手雷只对血肉之躯的【诡秘】效果好，以太手雷并不具备爆炸效果，只是依靠白光造成伤害，而【无面佛像】的本体可能是金属、石头。遇上无机物作为载体的【诡秘】，手雷效果大打折扣。”

“其次，常规的人类热武器难以摧毁【无面佛像】，尤其是达到了B级后，即使它的本体被破坏，如果无法马上消灭或收容起来，它也会逃窜出去附身到其他地方，然后将其融合为新的本体。”

“这玩意本体被破坏了还能逃窜？”

“你对它的了解有误区。它的本体不是单纯的一个雕像，而是雕像内部的那股以太能量体。只是这股能量体必须要有个载体，不然它就会不断自然削弱，直到消失。我们可以轻松销毁它的附身本体，却很难抓住那股能量体。”指挥官很有耐心地回答宛澜的问题。

“......”宛澜想了一下，给自己的资料是提了一嘴能量体。

可是资料里关于消灭【无面佛像】的记录里并没有着重谈论这一点。因为成功案例里的那些人都是直接把【无面佛像】连本体和能量体一起扬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先用武器远程炸烂它的本体，然后投射以太手雷消灭它的能量体。”

“我们有一次消灭C级的【无面佛像】使用过这种办法。狙击手依靠特殊的炼金子弹费力摧毁了它的本体，能量体出现的瞬间，我们的战士却没办法及时将以太手雷投放出去。”

“这是因为能量体出现后，普通人承受的幻术压力会增大，等人恢复的这点反应时间，能量体已经逃跑了。最后还是依靠觉醒者提前准备好陷阱，将它彻底消灭。”

“只有以太手雷，没有什么以太炮弹之类的？”

“当然没有，有以太炸弹，但是可没有以太炮弹。那以太炸弹的原理和以太手雷都一个样，多了一层保险延时爆炸而已。不然我们就可以用重火力覆盖式饱和打击，直接消灭它了。”

这个答案也算合乎情理，满足了宛澜的好奇心。

“好吧，所以我的主要目标就是等着它能量体出现的时间，把它消灭掉？”

“没错，但是很遗憾，我们没办法提供远程支援。在太靠近的范围内，狙击手没办法正常射击。偏偏又是个地下室远程射击角度也没有。”

“无所谓了。连着本体和能量体一起灭了就是。”

宛澜收好三颗以太手雷，带上自己的【白虎牙】跟着队伍前往预定地点。

几支队伍轮番工作，以免在受影响范围内待太久，在这样的安排下，没靠机械设施帮忙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通往地下库的路扫出来了。

“地下仓库的支撑很稳定，里面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不再爆破的情况下不会出现塌方，可以放心进入。”

宛澜点点头，穿戴好战术背心走近那阴森恐怖的洞口。

“因为信号干扰效果，我们没办法通话，但是你可以大声呼喊，我们保证预留一支队伍在门口接替换班，可以听见你的声音随时接应你。”

“地下仓库很大，但是只有一层，不过以太反应紊乱，没办法定位具体位置只能靠你自己找到了。”

宛澜不再多言。

看着黑漆漆的深处，他抽出匕首走了下去。

杂乱砖瓦堆积的地下仓库和现在常见的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两样，只是更破败而已。

宛澜并没有太过紧张，他的战术背心挂着强光手电为他照明。

地下仓库确实不小，但是非常空旷。

只是强光手电似乎效果没有发挥好。光亮深入后居然被黑暗给吞噬。

这就导致能见度仅仅只有五米。

“也够用了。”宛澜看着恐怖电影一般的场景，攥紧自己的匕首，开启了【玄黄】。

暗金色的双眸亮起。

无形的气势以他为中心蔓延开。

周围回荡着他走路的声响。

“踏踏踏。”

“踏。”

宛澜停下了脚步。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

在手电的照明下，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阴影。

一座不到他膝盖高的小巧木雕像矗立在路中央。

光线将它的影子拉的很长。

木雕像是一尊很标准的佛像。

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宛澜认出来这是那一尊佛陀，而是因为木雕像的外貌与姿势。

它的背后有一圈佛教光轮，精细雕刻的双手一只握着禅杖，一只捏着兰花。穿着袈裟、戴着僧帽，耳垂很大，像是故意夸张。

可是，它没有五官。

它的脸部是光滑的一面，光滑到看不见木头的纹路。

宛澜心神一定，从观察中回过神，没有一丝丝犹豫，他冲了过去。

匕首直刺这尊伪佛的雕塑。

并没有受到任何阻力，【白虎牙】直接将木雕塑刺穿。

宛澜稍一使力，就将木雕塑劈成两半，彻底看不出原来的无面雕塑样。

就这么简单？

宛澜不可思议。

不对，这雕塑里面的能量体呢？就算不是本体，是附身体也应该有残留以太涌出才对。

宛澜抬头观察四周。

可是除去这一尊外并无其他雕塑在周围，也没见异常。

继续深入？

宛澜犹豫片刻，将烂掉的木雕塑放在原地，继续朝里面走。

走了几步后，宛澜停下脚步。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在靠近。

他猛地转过头。

没有东西在后面，也没有鬼东西突脸。

回过头。

依旧什么都没有。

可是那种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宛澜站在原地，调动【地龙躯】，保证以太的充盈，做好防御架势。

他等待了一分钟。

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情况？”

“不对，难道我已经中幻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