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时，贺芳菲就与这个妹妹势同水火。

因为她们并非一母所生，是贺芳菲的母亲死后，父亲才让贺婉兮的外室娘入府。

后来那个外室甚至还被抬作主母，让贺芳菲恼恨不已。

贺芳菲没有贺婉兮那么多心眼子，要不是亲生哥哥贺晋战功卓著，贺芳菲怕是会被妹妹算计到泥坑里去。

“本宫不做皇后，是因为本宫不想做。”贺芳菲眯了眯美眸，冷意翻飞，“本宫也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后位。”

后位是谷漱漱的。

除了她，谁也没有资格站在她贺芳菲头上。

贺婉兮的笑意更浓：“是吗？姐姐这些年诞育了十五个皇嗣。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姐姐以前就不如妹妹聪明，这可怎么办呐？”

闻言，贺芳菲的双眸蓄满怒火，拳头紧握。

“根据皇后娘娘新定制的宫规，宜婕妤你这是寻衅滋事，是要禁足三月，罚抄宫规一百遍的。”方冬琴缓步走进来，悄悄按住贺芳菲的手，“皇贵妃协理六宫，有权力处置你。”

“太轻了。”

贺芳菲咬牙切齿，“本宫要把她打入冷宫！”

“妹妹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姐姐就恼羞成怒了吗？姐姐不过是协理～六宫，嫔妾又没有犯大错，姐姐根本无权将我打入冷宫。”

相较于贺芳菲的一点就燃，贺婉兮始终巧笑倩兮，仿佛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放在小时候，贺芳菲就已经扑上去打贺婉兮，然后被爹爹责骂了。

果然。

就如贺婉兮想的一样。

贺芳菲扬起手臂来就要打她，幸好被方冬琴拉住了。

僵持之际。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传来一声高呼，方冬琴顿时松了口气。

贺婉兮见激怒未成功，只好收起爪牙，乖顺地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贺芳菲余怒未消，敷衍地屈了下膝，用告状般的目光盯着谷漱漱。

仿佛在说，你看你都选了什么人进来？

今天我跟贺婉兮，你选谁！

“皇后娘娘，宜婕妤出言不逊，寻衅滋事，皇贵妃正要按宫规处置。”方冬琴说道。

贺婉兮一脸无辜：“嫔妾没有，嫔妾一向心直口快，姐姐是知道的，绝对没有故意挑衅的意思，请皇后娘娘明鉴。”

“本宫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贺芳菲依旧看着谷漱漱，“她留着只会祸害六宫，不如打入冷宫。”

“姐姐怎么这样说？妹妹好伤心。”贺婉兮一低眸，便是泪水氤氲。

“都是好姐妹，不至于打入冷宫，你等我跟她聊一聊。”谷漱漱拍了拍贺芳菲肩膀以示安抚，然后示意贺婉兮进内殿说话。

“啧。”

贺芳菲见两人消失在屏风后头，发出不耐的冷啧。

某个女唐僧又要开始感化猴头了。

其他妃子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可贺婉兮，从小时候就是个坏种，怎么可能忽然变成一个好人？

内殿。

谷漱漱左右环顾，找到一杯没喝完的冷茶，把降野心的道具丢进去。

“皇后娘娘，您一看就是明事理的，没有相信姐姐的话吧？”贺婉兮眨了眨杏眼，“嫔妾的娘亲曾是外室，姐姐一直因此瞧不上嫔妾，在府中时便常拿嫔妾讥讽取笑。没想到入了宫，姐姐还是这般……”

话未说完，谷漱漱就递上去一杯冷茶：“喝了。”

贺婉兮看了看这杯不知何时放在殿里，被人喝过的，凉透了的茶水，勉强地说：“皇后娘娘，嫔妾不渴。”

“不渴也要喝，喝了你就明白了。”谷漱漱略显强硬地伸直手臂，目光透着压迫感。

“是……”

贺婉兮还指望利用谷漱漱对付贺芳菲呢，即便十分不情愿，还是接了过去。

杯沿上仿佛还残留着贺芳菲的口脂。

贺婉兮嫌弃地转了一圈，挑个干净的地方，象征性地浅啄一口。

谷漱漱说道：“要喝完，快点。”

贺婉兮：“……”

早听说皇后娘娘喜欢做糕点，送给新入宫的妃嫔。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是一杯别人喝过的冷茶啊！

算了，一切都是为了斗倒贺芳菲，为娘亲争气！

贺婉兮心一横，将冷茶一饮而尽。

喝下去的瞬间，她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就熄灭了，仿佛真被冷茶从头浇下，整个人都是一激灵！

其实……贺芳菲除了脾气大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令人讨厌的地方。

为什么要因为她俩的娘亲互相憎恶啊？

更何况，她的娘已经是将军府的主母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以前的贺婉兮最喜欢卖弄心计，使贺芳菲暴怒难堪。

但在这一刻，她觉得这么做真无聊，真没意思，似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皇后娘娘，您的这杯茶真好喝。”贺婉兮露出笑容，依旧那般俏丽，少了城府与野心，烂漫而淡然。

谷漱漱满意点头：“想开了就好。”

贺婉兮从内殿走出去，朝坐在椅子上的贺芳菲行了一礼：“姐姐，方才是妹妹无礼了，请姐姐恕罪。”

“？”

贺芳菲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她。

才不过片刻，贺婉兮就收起了花言巧语，如此乖顺地给她道歉，是暂时忍耐吗？

贺芳菲试图从贺婉兮眼睛里找到不甘和阴险，可贺婉兮的眼神从未如此清澈，笑容也如此真挚。

方冬琴也觉得贺婉兮大不一样了。

真是奇怪，难道皇后娘娘真会大变活人？

“从前是妹妹不懂事，处处与姐姐为难，妹妹在此给姐姐致歉，任凭姐姐处置。”贺婉兮居然跪了下来。

贺芳菲的眉头一跳，仿佛做梦般不真实。

她清楚贺婉兮有多么骄傲，即便是形势所迫，也不会承认错误的。

贺婉兮最多只会避重就轻，用花言巧语揭过此事。

这简直……就像是魂魄被抽离，换了一个人。

谷漱漱用手碰了碰贺芳菲：“说话啊。”

“磕，那你就抄写宫规二十遍吧。”贺芳菲特意没有禁贺婉兮的足，她倒要看看，贺婉兮是不是真的变了。

还是说，只是在装！

“多谢姐姐宽宏大量原谅妹妹。”贺婉兮又是行礼，神色淡然地退下。

贺芳菲不禁问谷漱漱：“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