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在帝都做完报告，又和钟小艾情侣似的一同逛街吃饭，摇床撞墙。

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几日，祁同伟坐上专车，离开了帝都，回到汉东这个波谲云诡的地方。

也不出所料，祁同伟刚进入汉东省界，钟小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同伟，同伟……我……我找不到侯亮平，他不接电话，同伟……”钟小艾惊慌失措，声音里带着哭腔，压抑着极大的情绪。

祁同伟心里一沉，连忙安抚道：“你千万别慌，慢一点，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子……被带走问话了……”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般划破死寂的天空，饶是祁同伟久做心学修养，也难免色变。

“你详细说说，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别担心，我听着呢。”祁同伟问道。

“是……是这样……”

钟永承，一个在公众眼中正直无私、铁面无私的反腐斗士，为官几十年，身上确实没多少能挖的地方。

但他是王印真的人，这就够了。

此时，钟永承坐在自己熟悉的办公室里，窗外是匆匆而过的云朵，仿佛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刚刚挂掉中央国安委的电话，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这种级别的干部，基本的体面还是要有的，所以国安只是通知钟永承，一会儿会有国安的同志去敲他的门，钟永承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同志，一起上国安的车就好。

这一刻，他并非毫无预感，多年的官场沉浮，让他对权力的游戏有了深刻的理解。

国安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不管具体事务，实际上现在的国安已经成为了“计划派”的保留地，而国安虽然在各省、市等地方上不起眼，但在帝都，他们身兼防谍这个要命的差事，带人、讯问、谈话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自己身上有没有事，干净不干净，钟永承也不敢保证，毕竟在讲政治的前提下，是忠是奸都由不得自己。

贪了吗？拿了吗？你这怎么算？收几亿也是收，拿几包烟也是拿。

就算很多情报境外已经满天飞了，但是你和朋友同事如果私下议论，甚至于出言讥讽，那就能定你个泄密，你找谁说理去？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那个平时几乎不会打开的抽屉。

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把手枪，这是多年前钟永承进京工作，王印真私下赠予他的。

枪是王印真父亲，第一届常委之一的老革命的配枪。

当时反动派发动四·一二反革命袭击，王印真的父亲就是手拿此枪，和其余几名同志杀出金陵。

赠送此枪时，王、钟两人之间的交情深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情谊似乎也被卷入了更深的旋涡之中。

面对这把冰冷的手枪，钟永承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他确实有过一死了之的念头，以此逃避即将到来的严刑拷打和家族的蒙羞。这样他不但能获得一个体面的结局，也不至于将王印真置于险地。这几天王印真的电话都打不通，但即使是最坏的结果，钟永承也不愿意从自己身上开这个溃堤的口子。

然而，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

他深知，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身后还牵连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和荣誉。如果他选择逃避，那么家族的政治前途将彻底断送，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别的不说，就算不管侯亮平这个鼠首两端的便宜女婿，女儿和外孙那可是真的，自己要是一死了之，恐怕钟小艾连帝都都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钟永承深吸一口气，将手枪重新放回抽屉，并轻轻锁上。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门口，当敲门声响起时，他没有丝毫犹豫，打开门，平静地跟随他们离开。

……

“我……我给好多叔叔伯伯打了电话，有的打不通，有的说管不了，我，同伟，我感觉我快窒息了……”钟小艾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衬衣早就湿透。她自己上气不接下气，情绪激动下，呼吸都喘不匀。

在她的世界里，父亲一直是那个无所不能、坚不可摧的存在，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她跋扈的资本。

如今，这个后盾却突然崩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你别慌，小艾，你先冷静一下，平复情绪，听说我。”祁同伟压制住自己的恐惧，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钟永承的话，准备贯彻自己的良心，“你现在可能已经被监听了，我也可能被监听了，你找一个公共电话打给我，我再用卫星保密电话回给你。”

“好……好……”钟小艾一阵后怕，赶紧收拾钥匙，“同伟，我最怕的就是我的孩子，他才多大，为什么要经历这些，我……”

（砰！）

钟小艾的办公室门被直接打开，一个神色严肃的中年人带着两名军人进入了办公室。

钟小艾赶紧把手机悄悄藏到一堆文件下面，还没挂。

“钟小艾同志，国安委需要你帮忙提供一些信息，作为党员干部你有义务协助，请你马上收拾东西和我们一起走，希望你配合。”为首的中年人说道。

情势突变，钟小艾也顾不得紧张了，她鼓起勇气说了句：“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

中年人明显愣了一下，但他还是把手伸进兜里，掏出来证件，隔空扔给了钟小艾。

“你是女同志，我们就不上手了，请你查验过证件之后，配合我们的工作。”中年人冷冰冰地说道。

但钟小艾也不是易与之辈，她强忍着恐惧，举起证件看了看，“你的钢印可有些模糊了，能帮我打开灯吗？”

中年人闻言，对着一旁的士兵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去开灯。

但这时钟小艾突然又说道：“算了算了，我凑合着阳光看一下吧。”

说罢，钟小艾很自然地走到了窗边，借着阳光仔细查看起中年人的证件。

“钟小艾同志，别演了，如果身份有假，我们也不可能进中纪委抓人的，如果你有异议，可以让你的某位领导作见证。”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作势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