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请坐。”

祁同伟打完招呼，一屁股坐到陆寒对面。

“厅长，您真是大英雄，现在全国都闻名了，我是从头到脚的佩服您！五体投地！”

陆寒两眼放光，传达出来的都是崇拜。

“呵呵，一点虚名罢了。”祁同伟摆摆手，脸上也显露出一些得意，“还是聊聊你吧，我看你在王大陆那里干得不错，最近好像胖了些？”

陆寒嘿嘿一笑，解释道：“王总人还不错，很拿我当自己人，就是每天的娱乐活动很匮乏，不是怼茅台就是炫红酒，有时候睡醒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干的很好。”

祁同伟拿出烟盒，给陆寒分了一支烟，陆寒连忙双手接过，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先弓着腰给祁同伟点上火。

“嘶~呼~”祁同伟深深抽了一口，在考虑如何开口。

陆寒则是直接问了出来：“祁厅长，您看，这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我去哪报到合适？是跟着马天宇主任，还是去其他业务支队？或者您只要提出要求，我先去派出所锻炼也可以的。”

“这个嘛……”祁同伟心里一咯噔，只能如实说了，“我还需要你再干点事情。”

“诶？”陆寒满脸震惊。

祁同伟见状连忙补充：“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所有的卧底期间，什么福利待遇都不会少你的，而且年年都按优秀算，给你的警衔晋升也是最快的。”

陆寒刚刚张开的嘴，无奈下又只好慢慢闭上，沉默了下来。

祁同伟见状，伸出手拍了拍陆寒的肩膀，“小寒，你要知道，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多想有领导对我委以重任啊。”

“那您是怎么……”

祁同伟好像没听到陆寒的话，沉浸在回忆中：“当时我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一个边缘乡镇的司法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天天能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我们镇的镇党委书记，才是个正科级。”

“那您是怎么……”

“回头这一路上，我不知道本来该死掉多少次，但是还是活了下来，活到现在，身上多了四个枪眼。”祁同伟将香烟按灭，“但是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一样不后悔，男人活着，该精彩些。”

“我知道了，厅长。”陆寒低下了头。

祁同伟则是稍稍收回了放到远处的思维，吩咐道：“最近省里要有人事变动了，这事很多人知道，你要跟着王大陆，多注意大风厂的情况发展，千万别让大风厂这个隐患点爆炸起来。”

陆寒点点头，然后问道：“我一定全力以赴，但是如果……”

祁同伟邪魅一笑：“那就把屎往李达康身上泼。”

“嘿嘿嘿。”陆寒也笑了。

……

赵立春高升了。

不论怎么样，汉东这改革开放轰轰烈烈三十年，也已经深深的打下他赵立春的烙印，纵然风急浪高，那滔天巨浪也没把赵立春掀趴下。

毁誉参半，功过也参半。

本来赵立春想要在和沙瑞金见面的的当晚提前组个局，把自己的亲信嫡系都介绍下，第二天再介绍汉东省的领导班子给沙瑞金认识。

但沙瑞金推脱时间紧任务重，中央给他派了调研任务，而且必须得日汇报、周总结，还是赶紧进入工作状态的好。

赵立春也没多想，干脆就直接在当天下午，找了间大会议室，将汉东省党政领导班子（副省级以上）和人大政协的正副职全都叫来了省委，一起开个碰头会。

当赵立春表达了这个意思，沙瑞金还特地嘱咐，把祁同伟叫上，中央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赵立春自然不会不办。

会议开始前十分钟，所有的与会人员均已经到齐，正襟危坐。不少互相之间比较熟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打听新任省委书记沙瑞金的脾性。

至于两位领导，自然是要晚来些，稍稍拿拿架子。

而这个时候的沙瑞金，明面上的姿态放的还算比较低，到了会场门口，纵使赵立春一让再让，沙瑞金也坚决拒绝，不走在赵立春的前面。

赵立春对于沙瑞金的懂事也挺满意，至少在今天散会以前，他还是汉东的王。

赵立春信步走进会议厅，此时的会议厅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先是鼓掌，而后高育良第一个站起来，后续的所有人逐一站起，掌声经久不息。

赵立春满面春风，情绪激动，连连摆手也没能让掌声停止，只好拉着沙瑞金先上了主席台。接着赵立春坐到了主位，拿起话筒，多番感谢之后，才让参会同志们重新落座。

“在座的各位代表们、同志们、战友们，各民主党派的朋友们，大家好！”

赵立春仅是简单的问好，会场里马上又响起了掌声。

很显然，在座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赵立春的恩惠，在人家老领导临走前给点面子，不但是体面，更是良心。

直到掌声停止，赵立春才继续开始讲话：“我是在汉东省成长起来的干部，三十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我对汉东人民、汉东干部都有着难以言表的感情。如今，站在这里，要离开我深爱的汉东，把责任和重担交出去，说真的，我的内心充满了不舍。

我现在看着你们的脸，就想起年轻时的我，面对着年轻时的你们。高育良书记，原来在各个地市辗转工作，一点一点给汉东添砖加瓦；李达康书记，搞经济的高手，把林城塌陷区搞成开发区，成了全省名片；还有最近立下大功的祁同伟厅长，我那天去医院看他，他身上已经四个枪口了，我摸着他的伤口，忍不住差点掉眼泪……”

赵立春包含感情回忆着汉东的峥嵘岁月，而且说句不太合时宜的，可以理解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因为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说话不再管用，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当着沙瑞金的面，把所有实力派挨个夸一遍，让你沙瑞金搞不清楚哪些是我的人。

等赵立春脱稿大谈特谈，伺候会议的人都给他倒了两杯水后，他才好像刚想起沙瑞金似的，要给各位同志介绍沙瑞金。

不过沙瑞金不愧是天生的官僚，面对赵立春临走前的最后一扑腾，硬是面不改色地听完，甚至还带头鼓起了掌，直到赵立春示意他发言，他第一句话还是。

“立春书记讲得好啊，他对汉东的感情，比山还高，比海还深，我深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