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企业家抬头看了看这群凶神，一个个把头埋的比鸵鸟还低。

接着众人在田文静的指挥下，一个个开始签新协议，其中的特别条款，就是要让这些企业家来弥补光明峰项目国有资产的损失。并且田文静直接踢出了一个行贿手段不是特别高明的小开发商，准备把那片土地送给大风厂。

至于这个小企业是死是活，田文静就管不了了。

田文静也友好提醒了这位企业家，如果这个小企业有异议的话，可以上警车，进到审讯室，不开录音录像的前提下，详细说明情况。

指挥部楼对面，祁同伟和孙连城用望远镜观察着情况。

“祁省长！这田文静是疯了！怎么能这么干！这……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孙连城实在看不过眼，准备去阻止田文静。

“光明区财政不好，田文静可能是想在解决大风厂问题的同时，顺便搞点钱解决其他窟窿，你们那不是还有很多事业人员的退休金落实不了吗？估计这些商人再不上道，田文静就得以刑化债了。”

祁同伟说着话，顺手将手搭在了孙连城肩膀上，制止了孙连城的动作。

“领导都决定好了，制止不了的。谁干都是干，田文静愿意主动当这个坏人，至少以后的火不会烧到你身上，算了吧。”

祁同伟说完，孙连城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被抽掉了什么东西，他怔怔的望着指挥部，出了神。

“他沙瑞金说的好听，要把汉东积弊一扫而空，要和腐败作斗争，力图给全体汉东人民一个新生活。但是他这样子，和赵立春，又有什么区别？”孙连城有气无力，喃喃道。

“一个领导一套词，一代天子一朝臣。”祁同伟安慰了下孙连城，“混乱就是阶梯。只有咱们上去了，汉东的天才能真正放晴。”

天阴了，可能要下雨。

孙连城望着天边，没看到什么阳光，只有一团一团，延绵不绝，没有尽头的乌云。

乌云、乌云、乌云后面还是乌云，一团一团地排着队飘过孙连城的头顶，这些云彩远看各有造型，近看则长得几乎都一模一样。

“或许吧，祁省长，希望您，能给汉东，带来点改变。”

……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大风厂改组的新大风公司第一次股东大会成功召开。

除新大风公司的一把老骨头之外，沙瑞金还特别列席，同来的还有李达康、孙连城、田文静。

众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仿佛新大风公司明天就能开户赚钱了。

郑西坡的儿子郑乾讲话到了尾声。

他的脑子虽然不往正道用，但思维确实比郑西坡活泛的多。

在他特别介绍过自己对新大风公司的发展规划之后，还特地给陈岩石“陈老”发言机会。

“陈老，原来的大风公司国改私就是您亲自规划，居中调度的，这次的大风公司股权重组，又是您亲自出面忙前跑后，您必须得讲两句！”郑乾开始煽动老员工们起哄。

“对，陈老，您讲两句！”郑西坡带头鼓起了掌。

陈岩石本来还摆摆手要婉拒，但是一则盛情难却，二则沙瑞金也满含笑意的鼓励陈岩石讲话，他便站起身走到主席台上，清了清嗓子。

“各位领导、各位工友、亲爱的同志们，我是陈岩石。”

陈岩石只是介绍一下自己，但他话音刚落，李达康就带头鼓起掌来，接着就又是一阵掌声。

待掌声完全停止，陈岩石这才继续讲话。

“刚刚我也看到了，咱们的新大风的工友们，都是大风厂的老人了，有的人和我吃过饭，有的人和我喝过酒，还有的人，当时国改私的时候，咱们还一块垒过砖，焊过门。”陈岩石上来先跟各个工人们套了套近乎，接着就准备开始讲自己忆苦思甜的故事，用来激励激励后人。

但郑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郑乾打的小算盘就是要侧面逼着陈岩石表态入股大风厂，当然不能让陈岩石这么轻易的讲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而且这也是新大风三人组商量好的对策。

这大风厂改组，利用陈岩石的影响力，继续从政府手里拿工程，继续赚钱，就是郑西坡、郑乾、王文葛一块商量好的。

不过事到临头，郑西坡这小布尔乔亚的文青病又犯了，纵然郑乾一直给自己使眼色，郑西坡依旧不好意思明着逼宫。

眼见自己的爹是个怂蛋靠不住，郑乾无奈，只好暗地里戳了戳王文葛。

王文葛会意，先发制人：“陈老，您对大风厂那么深厚的感情，大风厂的这些员工们都认您，要我说，您干脆就在新大风公司入个股，继续管理我们，继续给我们指路，大家说，好不好~”

一众工友听闻此言，纷纷点头。

脑子机灵的当然知道有陈岩石这层关系，搭上线，以后生意不愁，自然十分欢迎。

脑子愚笨的认为陈岩石是老领导，自然比他们这些出苦力的有眼光有手段，也是十分赞成。

陈岩石面露难色，随着陈海进医院，他们家里的生活日益拮据，即使是省检察院、沙瑞金、乃至祁同伟都表示可以全权负责，但陈岩石也不愿要这嗟来之食，存款就越花越少。

关于新大风公司的建立，肯定也少不了陈岩石的隐形影响力的推波助澜，他自然是想掺一份，赚点钱。如果给陈海治病之后，要是能再攒下点，帮陈海再娶个媳妇，他们二老也能瞑目了。

但想要归想要，这种事哪有放明面上说的，这不是把陈岩石架在火上烤吗？

而这就是郑乾的坏主意，就要逼着陈岩石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陈岩石，要入股！”大家听不到就再讲，再听不到就继续讲，讲到所有人，尤其是沙瑞金、李达康他们听见为止。至于会不会把陈岩石架在火上烤，那只有一句话了，“对唔住，陈岩石。”

见陈岩石面露难色，郑乾接话直戳陈岩石软肋：“陈老您对新大风公司建立功不可没， 要是能入股新大风公司，挣了钱赚了分红，陈局长不也能安心养病了，您孙子也能少点后顾之忧。”

语毕，见自己老爹还不做声，郑乾直接一脚踹到自己老爹的椅子上。

郑西坡只好陪着笑脸，问沙瑞金道：“沙书记，陈老都退休了，再做点生意也不算违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