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被夏曦点到名字，为了团体的进退一致原则，只得作出表态。

“省委常委会确实没提前考虑到这件事情，说实在的，老刘干的确实不错，毕竟也是在汉东打拼了那么多年，别的不说，光GDP这一项，已经和第三名齐鲁省拉开一个身位了。”

“嘿嘿，那还是要感谢齐鲁省的“腾笼换鸟”政策，新旧动能大转换，齐鲁省的工业企业被当成落后企业撵走，到了汉东摇身一变就成了高新技术产业了，吃下齐鲁省那么大一块蛋糕，发展不起来才奇怪。”王印真敏锐地捕捉到夏曦和沙瑞金的颗粒度并没有对齐，便抓准机会阴阳怪气道。

“至少帝都的天晴朗了不少嘛，齐鲁省离帝都那么近，本来就不该发展这些可能造成污染的工业。”夏曦白了王印真一眼。

见夏曦竟然搭茬，这下王印真可来劲了。

虽然对汉东的省长位置，此先已经早有默契，但毕竟你夏曦哥俩先乱了阵脚，那就别怪王印真抓住机会损你们了。

“话不能这么讲，虽然咱们不能走西方那一套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但是综合考虑一下，还是先让老百姓吃饱饭最重要。夏委员，您刚刚那话，只顾得帝都天朗水清了，合着帝都人是人，齐鲁省的人是不是人？”王印真开始了传统艺能，扣帽子。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乱讲，在这搅混水。我的意思是说，环保也是应该在发展的同时要一起考虑的，还这里的人那里的人，我从来没有把人分三六九等的意思。最简单的说，我到现在吃的都是老家运来的菜，敢问你王印真同志，从进帝都工作以来，什么时候吃过特供渠道以外的菜？”夏曦也对等反击道。

只是这话比较有歧义，毕竟在座诸位吃的都是特供，而夏曦也没有对本派系的人有这方面的要求，故而夏曦这样一开大嘲讽，把全场都给骂了。

“呵，还环保，你知道帝都周围这一圈城市，因为不能均衡发展，怎么自嘲吗？他们叫自己“环帝都贫困带”。还有，你知道每逢冬季，环保部督查的时候，你知道老百姓怎么说吗？说帝都的贵人们又吃撑了，开始闹环保了。”王印真炮弹不少，继续开展攻击。

“我只知道新世纪以来，我国人均寿命均衡上涨，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只能说明大家日子好了，营养好了，政府有钱了，能在医疗方面加大投入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两人唇枪舌战，已经明显偏离主题。在二人带动下，派系间的骂战又开始了。

“王委员这话有失偏颇……”

“这位同志，王委员只是和夏委员交流一下想法，你不用急着站起来护主。”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够了！”全战虞揉着太阳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楼上常委会正在开会，他们开他们的，咱们开咱们的，但是议过的这些话题，都是要呈给常委会看的！都是体面人，你们就在这，胡搅蛮缠真是！”

会议室勉强安静下来，但各位参与乱战的委员基本都已经红了脸。

有几个血压偏高的，脑门的青筋都已经跳了起来。

“接下来……嗯……接下来……哎呀，都让你们气糊涂了，下次说什么我也不主持，你们谁爱干谁干，刚刚议题是什么来着？”全战虞一张嘴就破功了，弄得周围的委员一阵哄笑，整体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还是赵立春不忘初心，给他提醒了一下才没出丑。

“对了对了，说到汉东省长，刚议到哪了？”

沙瑞金眼见今天已经闹得很热闹了，也不想再继续折腾下去，接过全战虞的话茬，“刚刚聊到夺情，汉东省委也不是没想过，其实刘省长年纪也不是很大，按理说再干几年，到换届年也行。”

“嗯，现在改革进入深水区，一切求稳为主，汉东省委能有这种觉悟，很好啊。”夏曦做出了决定，也算给派系人马明确指了路子。

这下派系小弟们就得跟着唱和了。

“对啊，田国富毕竟太年轻了，直接上，怕是有人不服哟。”

“是，高育良同志也还不错，但是毕竟年纪有些偏大，真要是上任了，可能会畏首畏尾的，工作未必好开展。”

王印真沉思了一下，打破了讨论的氛围，问题直指痛点，“但是，汉东那事儿，闹得不小，这个影响……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

此话一出，刚刚发言踊跃的几个委员也不说话了。

大家都不是白痴，汉东省发的新闻，骗骗劳改犯就算了，想骗这些老狐狸就嫩了点。

别的不说，两个大圈仔黑社会，是怎么一路把文件章子从区里盖到部委的？稍微有点社会常识的人都知道，有的事儿，没人引荐的话，光塞钱可办不成。

“我考虑过了，刘省长可以来中央党校学习嘛，深造一下，深造完了，再继续履职。”夏曦微笑着看着王印真，就像两人是什么老朋友一般。

“但是高育良同志也在副省级的位置上待了不短时间了，这次还不考虑他吗？如果一直压着，会不会他的积极性受一些影响？”王印真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初到汉东，党务政务已经殚精竭虑，平时对人大的工作兼顾太少了。就需要像高育良同志这种有资历、有学历、有履历、有能力的同志来分担一些，所以我代表汉东党委郑重提议，希望组织批准，能让我把省人大这份重担分担给高育良同志。”沙瑞金严肃认真地说道。

“高育良接人大？那他原来的那些业务工作怎么分配？”王印真没看懂夏曦和沙瑞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继续追问。

“副书记嘛，可以让国富同志先干着。政法委这一块，汉东省委常委会已经讨论过了，准备接收祁同伟同志成为省委常委，任政法委书记。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沙瑞金继续回道，他在几分钟内就考虑好了新的权力分工，所以面对王印真的追问并不慌张。

“至于老刘嘛，学习的同时，肯定不能兼顾汉东的事儿，省长的那些业务，国富同志可以先兼着嘛。做了副书记，纪委的工作就没必要再拴着他了，政府这块的工作可以先管起来。”夏曦将后续的构思也说了出来，算是堵死了王印真的追问，给沙瑞金解围。

“对，至于纪委书记的人选也不用操心，完全可以再从临省调动，或者中纪委再下放。国富同志就是例子，纪检工作做的很好。”沙瑞金和夏曦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王印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好，对于相关人事动迁，咱们表决一下，再拟个意见报给上面。”全战虞见没人再说话，就进入了表决流程。

“同意。”

“我同意。”王印真点点头，这可能是妥协后最好的结果，一个正省级应该也够安抚高育良了。

“我也同意……”赵立春见只能尽力争取到这一步，没办法，只好再想理由给高育良解释了。

……

“好，全票通过！”

全战虞宣布了最后结果，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