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说完了，其他省领导也要开始汇报，让大家一起讨论省内发生的其他情况。

他们说话，祁同伟也懒得听。

那是因为祁同伟的思维又飞远了。

杜伯仲是跑了吗？

当然不是。

祁同伟哪有那么菜，借句话说，他怎么说也是做了二十几年的老刑名了，哪能出了那么大纰漏？

只是因为杜伯仲被带走的时候，祁同伟留了个心眼，让马天宇严加看管。

又刻意安排抓捕、运送、看护的都不是一批人。

等杜伯仲醒来，交代的事情，果然给了祁同伟一个大惊喜。

“别的不说，算我杜伯仲看错了人，原来我们这种人，到了谁家公子手里，都是当小丑，我认了，只求速死。”当时的杜伯仲如是说。

“那可不行，你暂时还得活着，就是要死，也得明正典刑。”那时的祁同伟也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心态，但他对法律还是有着基本的敬畏，就是希望能把钱追回一部分，给林城百姓一个交代。

杜伯仲最后交给祁同伟一个U盘，里面有取出他私藏钱款的秘钥，沙果果那里其实只有五十五亿美刀。

祁同伟这下可知道了背后操盘手全是沙果果，这个货单论坏，可超过赵瑞龙十倍百倍不止了，而且还喜欢高智商犯罪。

拿捏住这个痛脚，祁同伟想试一下，能不能让沙果果投鼠忌器，并且说动沙瑞金，让他劝说夏曦，留钟家一条生路。

至于沙果果那里的五十五亿美刀，祁同伟还没傻到认为自己可以替百姓追回来，毕竟这群贪官污吏，纨绔衙内，如果愿意吐钱出来，那就不是他们了。

他最多只能保证把杜伯仲手里的那些赃款还给受骗群众。

说实话，祁同伟刚开始看见那么多美刀，还是洗好了的，只要拿下了，基本就能进福布斯。而且祁同伟现在也是个普通白身，辞职后自由离境也不会触发红色通缉令，要说他一点没心动，那是骗人的。

好在祁同伟还存着那么点良心。

这份良心虽然跟普通人比起来，是有些不够看，但是跟汉东这帮高高在上的王八蛋们相比，那还是有点道德完人的意思了。

不过据杜伯仲所说，沙瑞金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腌臜事，所以沙瑞金会不会果断包庇自己的儿子还是个未知数。

祁同伟心猿意马，好容易熬到了散会，赶紧找到了马天宇，开始后续操作。

……

沙果果正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他表面的身份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和自己父亲沙瑞金一直标榜的清廉形象十分相符。

电视开着，声音已经调整到最大。

新闻里，警方发言人字正腔圆地宣布着案件的进展，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敲击在沙果果的心上。

他急忙从手机中翻出通讯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试图联系那些平日里与他共谋大计的手下。

“蝮蛇，接电话啊！”沙果果低声咒骂，另一侧则是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紧接着，他又拨通了杜伯仲和刘小兵的号码，但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暂时无法接通”。

沙果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的不安如同暴风雨一般，愈演愈烈。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串陌生的数字在屏幕上跳跃，仿佛是对他绝望心境的最后一击。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沙果果先生，久仰大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混杂着金属尖锐鸣响的声音，很容易就听出了变声器的味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焦虑，毕竟，你的“大计划”玩脱了，钱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收到。”

沙果果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对方轻笑了一声，“比如，杜伯仲供认的视频，还有更多关于你的那些伤天害理的证据。”

沙果果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你早他妈挂了，当我三岁小孩啊。”对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戏谑，“你爹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要是他知道你的这些光辉事迹，不知道是会大义灭亲呢，还是狼狈为奸呢？”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沙果果强装镇定，一把将电话挂断。

另一头的祁同伟听着“嘟……嘟……嘟……”的忙音，笑着和马天宇对视了一眼。

“省长，沙果果这是准备抵死赖不认了？”马天宇以为祁同伟玩砸了，急切地问道。

祁同伟摇了摇手指头，下巴一抬，指了指刚刚使用的加密电话。

果然，还没等马天宇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加密电话就响了起来。

沙果果换了一个进口的卫星电话，换了个黑电话卡打了回来。

“你是谁？”沙果果开门见山。

“我是我。”祁同伟回答。

“压着腕……你他妈，智取威虎山是吧，有屁就放！我没时间陪你演样板戏。”沙果果没有心情开玩笑，他现在狗急跳墙，已经撕去了所有过去时候温文尔雅的伪装，张口就不客气。

“你说你急什么？我这出戏叫智斗沙家帮。再说了，没听过先贤说过？不要愤怒，愤怒会降低你的智慧。”祁同伟尽在掌握，话语间也很轻松。

“直接说价码，别跟我整虚的，你要是正义使者，早他妈闹开了，也不会联系我。”沙果果看穿了祁同伟想要做交易的想法，直言不讳。

祁同伟回道：“果然，沙公子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用再解释再兜圈子了，现在你的小命和你父亲的前途都捏在我手里，你自己说说吧，开什么价。”

“十亿美刀，一口价。”沙果果心态舒缓之后，智商也慢慢重回高峰，“我手里的钱，足够和老爷子去米国过人上人的日子，可以说，此刻川普的身家都不如我。你要是狮子大开口，我不介意拉着老爷子背井离乡，顺便再用这同样的十亿美刀换你的项上人头。”

“豪爽，沙公子还是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祁同伟开出了自己的价码，“十亿美刀我也不需要，就是希望沙公子开金口，帮我个小忙。”

“我宁愿付十亿美刀，直觉告诉我，跟你做交易，跟着你的节奏走，很危险。”沙果果倒是很清醒，但是他毕竟还是个贪钱的，所以也没那么坚定，“不过我倒是想先听听，你想让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