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只穿着开衫的沈知年被风吹得有些发抖，他还在想刚刚方兴在电话里告诉他，意嵘曾联系过他们，愿意引荐一家医疗设备公司与他们谈合作。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呢。

“三周前吧，你当时在照顾顾总，学校实验室家里三边跑，我就直接回绝他们了，咱们最开始不就说好了吗，减少与意嵘的交集，避免被对方钳制。”

没错，这确实是沈知年叮嘱过方兴的，可现在，他疑惑了，想到历阳、萧亦、顾楚风的关系，他觉得意嵘也是那么危险，他沉了口气，问方兴：“意向公司是MCC集团吗？”

方兴想了想，说不是。

沈知年放心了，接着说道：“MCC对医疗材料有投资意向，意嵘就别管了，我们直接找他们聊聊。”

方兴不明所以，但听得出沈知年语气认真，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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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楚风吃了饭就到露台上寻人，他们这些天已经形成了习惯，晚饭后要出去散步，最近又加上了沃沃同行。

别墅外的蔷薇花已成片开放，风吹过，花香四溢。

顾楚风告诉过他，种花的习惯起源于他的母亲，蔷薇花也是她最爱的花，沈知年手指轻轻拂过柔软细腻的花瓣，如绸缎般的触感从指尖散开。

“你喜欢什么花，东边还有块空地，种你喜欢的。”顾楚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自己独立行走还比较慢。

沈知年抱着沃沃，走在前面，听到声音后回头看他，“就蔷薇吧，形成一片花海。”跟梦里的花海一样。

顾楚风加快了速度，上前搂着他肩膀，“听你的。”

“怎么了，看着花出神。”

沈知年在想梦里的场景，没多想便说了，“这里的花，跟我梦里的很像，而且我是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梦到了这片花海。”

“梦？”顾楚风问。

“嗯，是一系列的梦，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梦见你出了车祸吗，这之后我还梦见过医院和你聊天，梦见过庄园似的大别墅，别墅前面就有一片这样的花海，梦里你坐在轮椅上，我坐在花丛里，也有一只金毛，只是比沃沃大一些，还有一只猫，梦里的你很温柔，总对我笑，可我却好像很冷淡，从不跟你说话，你，你怎么……”

他发现顾楚风惊异地看着他，眼底蓄着急切又期盼的光，好像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又好像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你，你是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没有，”顾楚风别过头，“觉得你的梦境太美了，你别管我，你继续说。”

沈知年不疑有他，继续讲自己的梦，讲到最后看着顾楚风，坦承自己这次他出事自己这么担忧，也是害怕他像梦里一样伤到腿。

“不会的。”顾楚风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拢在怀里，轻声安慰，“不会的，年年，我跟你保证，一定保护好我自己。”

沈知年闷声点点头，还有一个梦没有讲，他不敢讲，就是那场庄园漫天盖地的大火，或许是顾楚风这次也没出大事，或许是他不愿意去破坏这良好的氛围，那个梦，他一点都不想去提及。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想起了正事，便开口道：“你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最近回宏星上班，过来也不方便，我准备就搬回去住了。”

沈知年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日常的琐事。

可这明显不是琐事，而是大事。

“哎呦！”顾楚风脚一滑，顺势整个人压到沈知年身上，“我的腿怎么又痛了。”

说完一脸无辜可怜的样子看着沈知年。

他其实早知道顾楚风的腿基本复原了，见他不说，自己也就随他了，能和他多相处几天也不错，可他现在要回宏星上班，路程上确实诸多不便。

见这人耍无赖，沈知年气笑了。

“你不准备管我了吗？”他还在装可怜。

沈知年一副你装也好歹装得像一点的态势，“好了，大佬休息了一个月也该工作了吧，是不是？”

“我在家也在工作。”

见人还在强撑，沈知年也不惯着了，“我问了医生，他说上次复查时已经基本恢复了，日常行走没问题。”

顾楚风瞬间垮脸，医生出马，他是没的戏了，他话锋一转，说道：“可是你的心悸，还需要照顾。”

这话一说，沈知年开始心软了，他其实明白，他住在这里美其名是照顾顾楚风，其实是顾楚风在照顾他，家里的饭菜都是按着他的口味做的，更是按医生的建议加了好些食疗的菜。

“我……”他开始为难。

“好了，”顾楚风发觉自己一点都受不了沈知年皱眉犹豫，罢了，他要怎样就怎样，他抱着沈知年的肩膀，轻声说：“你想回家就回家，想过来就过来，好不好？”

“你……”你怎么这么好，沈知年抬头看他，心头暖流滑过。

铃铃铃，电话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沉思，沈知年看了眼屏幕，是凌辉的电话。

他看了眼顾楚风，推开怀抱，快步走向一边，明显是想避开他接电话。

顾楚风坦然地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依稀听到工厂、见面、考虑得字眼，他知道方寻与天泽已经签订了代理合约，对于沈知年选择天泽他是有些意外的，但细想也符合实情。

电话里，凌辉告诉沈知年雪银的订单已经突破20万，这是当初没有预想到的成绩，但三四线城市规模毕竟有限，他建议沈知年拓宽城市，实现自产。

代工厂的产量不足，现有的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交付，这样下去不利于发展，而且生产环节不可控也存在风险。

沈知年跟他约好明天见面讨论，挂了电话，他给方兴发了信息，叫他明天一起在方寻办公室讨论。

等忙完这一切，他才发觉某人仇视的目光，他赔笑着走过来坐在顾楚风身边，小手挽着他的胳膊，将头放在他肩膀。

“是有什么急事吗？”顾楚风试探着问。

沈知年没说话，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坦白。

顾楚风没催他，接着说：“刚刚吃饭时说了一半，MCC是想找合作商，宏星也正好缺钱，而且，我听说顾华霖还在二级市场兜售股份。”

“卖股票？”沈知年蹭起头，他回忆丁宇的情报里没有卖股票这些事，不过，比起拉投资，卖股票确实来钱更快。

他问道：“是为了弥补羽峰的亏空吗？”

“应该是，马上要出三季度财报了，他需要做出点业绩，但，也许也不是。”

“怎么说？”

顾楚风知无不言，“我们查到他的资金往来，有去往国外的记录，而且，宏星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的利好消息，如果是要做财报，多少能看到些动作。”

沈知年立刻就想到了会不会跟赌博相关，难道顾华霖卖股票不是为了公司，是为了他自己？

他之前让蒋律师查过，宏星是上市公司，市面流通的散股总量大约有26%，其余顾华霖占大头，有31%，两位副董手里分别是7%，李牧有4%，顾启鹏有3%，顾清媛有3%，顾楚风3%，沈知年有5%，最后还有一个人，林幕，也有股份，还高达11%。

顾华霖股份最多，如果他售卖股票换钱，即使抛掉10%，他也是第一大股东。

沈知年寻思着，他通过萧亦开通的账户里，已经有了可观的收入，那既然他要卖，自己也可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