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一支军容整齐的部队行驶在官道上，队伍中间的，是几辆马车。

“妹妹，那陈孝平不值得你伤心挂念，等过些时日风声过了，哥哥就给向陛下上书和离，哥哥一定为你觅得良婿……”

“算了吧兄长，因为这件事青衣侯几近身死，贤成伯险些杖毙，兄长你是妹妹最后的亲人了，我不想兄长你再出事。”

看着失落无比恍若破碎的周瑶，，周慈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些许悔意涌上心头：

如果当初自己不耍性子，在水渊城多待些时日，妹妹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了吧？

大半年来，王钧墨为人周慈自认为看透了，他配的上自己妹妹！寥寥几次见到瑶瑶的时候眼神都要拉丝。

就是太装了，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家人外不愿接近其他异性，又或者说骨子里的怯懦让他不敢再敞开心扉。

唉——陛下赐婚太急了，要不然可以让他们接触接触的。

周慈暗道，随即又想到陈郁那个死脑筋，真随了陈玄尚书的性子，自己揍他那么多次，依旧对自己妹妹不假辞色，成婚当天竟然将瑶瑶自己留在洞房，去宫门外死谏了。

“公主殿下，恕在下直言，在下心里，能配上公主殿下的，只有青衣。”

“南姑娘去世，青衣痛苦一时，倘若在下真的与殿下行了夫妻之实，青衣会难受一世。”

“青衣虽然嘴上不说，可在下知道，他是喜欢殿下的，只是碍于皇恩躲着你我。”

“虽然南姑娘和您容貌相像，但在下没有将您当成南姑娘的替代品的意思，青衣也是如此。”

“只是他的心思藏得很深，殿下深入了解后，或许会喜欢上他的。”

……

陈孝平对王青衣真是好的没话说，只是难为徐锦了，在御前脑花子都要磕出来了，还差点没保住陈郁的小命。

周慈长叹一声，无奈摇摇头将此事压下，思虑着和妹妹的今后。

京城中， 周策各处奔走，青衣侯苏醒后，更是带着他四处露面，终于将舆论控制住，往好的方面发展，永昭帝脸色才好了许多。

说来也怪，王青衣虽然没伤到大动脉，但毕竟是咽喉处的致命伤，除了暂时的失声，不见任何失血虚弱的样子。

或许只能归结到天赋异禀。

为了安抚青衣侯和齐王一脉的人，朝廷又是一阵官职调动，齐王一脉的人得到了加官和封赏。

休养多日后，王钧墨带着亲卫启程前往了南疆。

城门外，王苓苓为王钧墨整理着衣冠，不舍道：“阿弟，按我说的，这官你就辞了吧，有你兄长在，有那么多产业在，你完全可以做个富家翁的……”

王钧墨缓缓摇了摇头，忍着喉咙的剧痛嘶哑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阿姊。”

“好了苓苓，这是青衣的追求，我们不应该阻挠他的。”

周策不合时宜的插嘴道，但很快被王苓苓骂了一通：“周伯玉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盘算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在京都都差点丧命，在南疆出了意外怎么办？”

“好男儿，志在四方，阿姊，是我自己，要去的。”

王钧墨小声解释，同时心中祈祷：骂了兄长就不能骂我了……

令玉罗跳出来，冲王苓苓说道：“苓苓姐姐，忘了告诉你了，大哥也要去南疆的，我跟二哥护送云惜云月姐姐和阿霖先走，他过段时间就到。”

“雪毅他也去吗？那就好多了。”

不知怎的，王苓苓听到令雪毅会在王钧墨身边照应，竟莫名的安心。

……

出了京城地界，王钧墨只感觉一阵畅快。

在京都，至高无上的皇权紧紧盖在他的头上，让他喘不过来气。

但到了淮州，凭借着他青衣侯的爵位和镇南将军的身份，从二品的淮州刺史也只能与他平起平坐，而不是在京都的死生予夺。

而且，比起在朝中和别人磨嘴皮子，王钧墨更喜欢沙场征战。

虽然王钧墨有早智，虽然他有着梦境经历，比同龄人多了很多见识，但权谋这东西不是见得多就锻炼出来的。

王钧墨也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自己搞得过官场中的那些老油条，留在京都也帮不了兄长周策太多。

武职方面，京都的禁军和司隶州的护周军不是他能插手的，那是永昭帝的底裤，陛下不会允许外人特别是王钧墨碰的。

可一旦王钧墨到了南疆，虽然相比北境稳定，却也不乏种族摩擦冲突。

给王钧墨三年，他有信心将两万编制的“镇南军”训练成军，给他五年，镇南军能成为精锐边军，十年，将匹敌护周军。

那时，永昭帝也差不多五十岁了，在历代帝王中算是高寿了，王钧墨率两万护周军战力的镇南军进京，能给周策提供很大的助力。

至于永昭帝诏书中的“永驻南疆，无诏不得归”，王钧墨呵呵一笑，若是永昭帝一直健在，他自然是大周守分克己的镇边将。

可倘若“陛下病危，朝野动荡”，倘若“齐王遇刺，储君有危”，王钧墨就“不得不”进京勤王，守护兄长了……

想必到时候周统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或许一番龙争虎斗，王钧墨是齐王的妻弟，只能入局，避无可避。

值得一提的是，王钧墨出征前，朝廷天使追出京都，前往扬州。

他们正是奉诏加封吴王周慈的，授予其镇东将军的封号，赐开府之权，同时给了周慈一军两万人的编制，总司扬州军务。

毕竟是大周宗室，之前周慈请求出京虽然让永昭帝很不悦，但事关皇家颜面，宗室忠诚，他也没有愤怒到失去理智剥夺周慈的官爵。

试想：周慈被永昭帝列入门墙，受封吴王，列为第三子，一年不到，没犯谋逆叛国这样的大过，就被永昭帝一撸到底，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其他宗室又该怎么想？

永昭帝给了周慈这些职权，自然有着考虑，一方面给京都的周策提个醒，这大周储君，还不是非他莫属。

另一方面和北境的周景周统父子互相制衡，周、齐、吴三方都成了气候，没有一家独大。

同时，扬州的周慈也能制衡淮州齐王脉的王钧墨，防止在京的齐王做大，内外联合，提前将永昭帝赶下台。

至于这皇位最后的归属，看各方战功，反正无论如何，天下都是周室的。

当然，如果将来某一方能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做大，碾压其他势力，那这个新皇当之无愧。

永昭帝至少现在是这么想的，他已经熄了让永宁公主选婿立储的心思。

他将五州内乱中表现最突出的两个宗室收入门中，供永宁挑选，哪怕永宁说她喜欢堂兄周统永昭帝都认了。

不就是近亲吗？前朝大虞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

可永宁偏偏闹别扭，中意上王青衣这个外姓。

每当想起这件事，永昭帝不禁暗骂：都怪周泽这小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