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王青衣？”

群臣刚拿起筷子准备夹菜，永昭帝雄厚的声音就传遍大殿。

众人预想王青衣得圣隆恩，座位肯定在前列，都向靠近陛下的座位看去，来回看了几遍都不见陌生的面孔。

“水渊士子王青衣出列！”

大太监张仁扯着公鸭嗓再次强调，末位的王钧墨只好起身跪在大殿中，纳首叩拜。

“末将王青衣，见过陛下！”

王钧墨虽有秀才的功名，之前却是白身，后来入了水渊军的编制，周策任命他为三千营的统领，自称一声末将也没问题。

“嗯？抬起头，凑近些，让朕看看。”

永昭帝看着殿前有些眼熟的身影，不禁皱眉。

王钧墨抬起头，应声向前爬行数步，见永昭帝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来人，将此人给朕拿下！”

看着殿中的王钧墨，永昭帝脸色愠怒，大呼道！

在众臣惊讶的目光中，上来两名禁军将王钧墨按倒在地。

“父皇！我阿弟他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

“陛下！王青衣何罪之有？“”

坐在前列的周策和武倾城起身问道。

永昭帝没有搭理他俩，脸色阴晴不定。

是他！就是他！

虽然此人看起来还显着稚嫩，但就是他带着人，闯入朕的大殿，逼朕退位！

永昭帝自然不会跟人解释，他此举源自他做的一个梦。

他梦到，一群人将自己围住要害自己，身为皇帝，身边却无一人守护。

就当自己要丧命时，一个戴着青鬼面具的将领，带领一群青衣甲士闯进来杀死了所有凶手，将自己救了出来。

他本以为获救了，谁知此人也是狼子野心，将自己控制起来，最后竟逼迫自己禅位！

这些天都在延续做着这个梦，就在昨天，这个将领终于摘下面具，露出清秀刚毅的脸，虽然脸上多了些沧桑，可永昭帝确定，那正是此人！

”陛下，臣可曾犯了什么罪，惹怒了陛下？“

对于王钧墨的呼闻，对于朝臣的震惊，对于周策和武倾城的求情，永昭帝自然不会向他们过多解释，此举竟是因为一个梦。

好在永昭帝还没有失去理智，挥挥手让禁卫退了下去。

“王青衣，朕跟你开个玩笑，想必你不会生气吧？”

永昭帝呵呵冷笑，听的王钧墨心底发凉，连忙应道：“岂敢！”

“好了，朕不逗你了，你和血衣侯献给朕的雪墨酒和雪花糖，朕都非常满意。”

陛下喜欢就好。

王钧墨还没说出口，永昭帝看着他，再次幽幽说道：“朕的皇庄，可产不出来这种东西……”

王钧墨听出了永昭帝的话外音，看了眼龙椅旁的张仁，咬牙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末将能研制出这两物，还是多亏了您身边的张公公啊！”

闻言，永昭帝见一旁的张仁也是疑惑，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饶有兴趣的问：“竟有此事？”

“是的陛下，末将前些年来京城游历，有幸见到便衣外出的张公公，末将受到张公公话语点拨，才研制出这酒酿和白糖。”

“这几年末将一直昧着良心，赚着本该属于陛下的钱。”

说完，王钧墨再次叩拜，大声疾呼：“请陛下治末将欺君妄上之罪。”

“张大伴，有这回事吗？”

永昭帝偏着头，问向张仁。

张仁立刻明白了王青衣的意思，跪到地上低着头面露喜色，却磕磕巴巴的说道：“奴才见的人太多了，实在是没记住这王青衣啊，请陛下治罪。”

“罢了，不知者不为罪，平身吧。”

永昭帝神情不悦的说道：“王青衣，虽然你挣了本该属于朕的钱，可朕也听说，你将这些钱都拿出来捐给水渊军了，也算将功补过。”

“这样吧，你回头把秘方整理一下交给张大伴，朕恕你无罪，就罚你禁足中京一年，无诏不得出。”

“并且许你和血衣侯继续售卖。”

“末将……”

“父皇！”

王钧墨正要磕头谢恩，忽然殿后响起一道悦耳的女声，匆匆喊道：“父皇，这狗奴才欺君妄上，与民争利，视我宗室颜面于无物，岂能这般轻易放过？”

见是这位小祖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默默为王青衣默祷数息。

大家都看的出来，陛下只是想讨要这东西的秘方，分一杯羹，而这王青衣也识趣的找个由头进献给陛下。

至于禁足什么的，无非是陛下兴致来了，想捉弄捉弄他，找个由头将他留在中京区域。

您这狗奴才叫的，从来都是主子对仆人，在宫中都是骂内侍的，王青衣这么一个身体健全为人坦荡的读书人，怎么受得了？

果然，殿上的王青衣涨红了脸，低着头似乎在压制着怒气。

被永宁公主这么一搞，王青衣好似真的犯了欺君之罪。

数步外的周策也是紧紧攥着拳头，思索着如何帮青衣脱这本就不存在的罪。

“永宁啊，那你说，朕要如何做，才能惩治这个罪臣，还显现出朕的胸襟呢？”

永昭帝似乎对永宁公主话语中，侮辱王青衣的言辞毫不在意，只是稍有头疼的问道。

永宁公主也听出来了，父皇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依在永昭帝的怀中托着香腮思索着。

跟随着永宁走出，侍立在永昭帝身侧的安庆小声提醒道：“诗词！诗词！”

永宁恍然大悟，想起王青衣还是个文人，说道：“听说水渊王青衣腹有诗书，能与我这皇妹的未婚夫陈郁相媲美，那么，就罚你当场作诗一首吧？”

王钧墨抬起头，痴痴的望着站立在永昭帝身侧的安庆公主周瑶，一时愣住，没有回话。

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周瑶羞涩的低下了头。

“大胆！”

永宁见王钧墨被周瑶吸引住了，娇喝道：“王青衣，你戴罪之身还敢藐视皇威……”

“够了！永宁，让朕来说吧。”

永昭帝不能再让永宁这般闹下去了，否则无罪的王青衣都得被他判死罪了。

那时候齐王怎么看他？群臣怎么看他？天下人怎么看他？

看来情报果然不错，王青衣深爱着死去的南家南念，见到瑶瑶这个似她几分的人便慌了神。

“朕听说你与那燕州的姑娘感情甚好，她去世以来茶不思饭不想，朕就命你做一首悼亡诗吧。”

王钧墨满脸苦涩的恳求道：“陛下，一定要这样吗？”

“这是朕的命令！”

……

王钧墨低沉着头，轻声低吟，声音逐渐嘶哑：“数年生死两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