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贼军吸取了先前临淄城破的教训，又或许是决定与城共存亡，这次城门他们没有让人去顶，而是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和巨木。

武倾城这才明白，难怪他们攻城车破城一直破不开，这能破开就怪了！

没办法，武倾城派出一个亲兵回去传递消息，她俩只好带人守在城门处，等待更多的士兵进城支援，稳住阵型，向外推进。

至于城门里的堆积物，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清零出来的，只能等这场仗打完之后了。

帅帐的呼延庆见武家军主攻的城墙果然取得了优势，命令护周军本部士兵压上。

在得到武倾城回复，呼延庆思虑一会儿后，果断下令，派出士兵继续扛着云梯，从已经被武家军攻上的城墙入城。

渐渐的，令雪毅本就红发，连带着衣袍，因沾染了过多的血液，变得更加鲜红，整个人如同血海中走出的厉鬼。

身侧的武倾城也不遑多让，丰满的身姿被盔甲包裹，上面多层血迹不待凝固，就被新的一层覆盖，连带着浸湿里面的衣衫浸湿，俊美的面容上，因为斑斑点点的血滴，显得更加妖艳。

终于，贼军中顶在前边的士兵吓破了胆，丢掉武器，不顾身后的督战队向空隙钻去。

有一既有二，更多人见“血鬼”守在前方，朝廷军防线固若金汤，而自己这边已经有人临阵脱逃，也纷纷逃命，冲击己方军阵。

贼军督战队处理不及，甚至被己方求生的溃兵砍翻杀死。

兵败如山倒！

大道高台上，被贼兵拥簇的黄震拼命收拢，在混战的战局中也无济于事。

见此情景，武倾城和令雪毅对视一眼，彼此点头，下一刻，竞相向贼兵阵营冲去，取走一个又一个贼兵的性命。

黄震的兵马看朝廷的“厉鬼”和“女武神”逐步向他们逼近，纷纷后撤，加剧了他们阵容的混乱。

令雪毅武倾城虽各自为战，却又互为犄角。

为了逃命，人挤人，甚至向袍泽动刀，只为腾出够自己后撤的身位。

朝廷军整体作战能力本就强过贼军，在令武二人带领下更加气势如虹。

敌衰我盛，种种因素作用下，令武二人虽冲锋在前，朝廷联军也不落后太多。

黄震见令武二人脱离大军，向己方冲来，明白他们这是又要斩首，形势也已不可逆转，连忙在亲卫保护下后撤。

尽管他们已经将涿城四门封住，但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黄震又岂会不留后路？

城中一处民房下面，还有着通往城外的密道，在城破的时候他就已经吩咐亲兵带着女儿出走。

现在，他就要跟上，在外面还藏了不少银钱，他们父女俩在远离京畿的燕州，应该能隐姓埋名，生活下去。

不远处的令雪毅见黄震正要下高台，知道他要跑，连忙砍翻身边的贼兵，从地上踢起一杆败兵的长枪拿在手上，向前掷去。

下一刻，长枪破空，朝黄震飞去。

“呃啊！”

“石—啊！”

眼见就要击中黄震，忽然一道人影窜出，挡在黄震身前。

长枪穿透那人的身体，也穿透在黄震的胳膊。

“石头！”

黄震托着怀中的人，大声疾呼。

此人正是他的义子，黄石。

黄石剧烈的咳嗽，吐出几块带着血的碎片，想必刚刚这一击，破坏了他的脏腑。

“义，义父，石头，石头不能，守在，你，和溪儿，身边了。”

“义父，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

“请允许我，最后，叫你一声，爹。”

“爹，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溪儿。”

黄石艰难的说着，黄震也不住的落下眼泪。

“我知道，爹都知道，石头，我没有看不上你。”

“答应爹，活下去，活下去，我将溪儿嫁给你，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听完黄震的话，黄石痛苦的面容上，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爹，来不及了！”

说完，立刻将黄震推开。

在黄震惊悚的目光中，黄石的脑袋飞落，无头脖颈向外冒着鲜血，随后“噗通”一声倒地。

“石头！”

“保护将军！”

“快！你们，保护将军撤退，我断后。”

黄震发疯似的张牙舞爪要朝令雪毅抓来，立刻被身边的亲卫拦住向后拉着。

令雪毅有些诧异，这危机时刻，竟然还有人愿意留下阻拦他，为他们的贼酋争取时间。

想来也是，几十万大军怎么也会有一些忠诚之士。

“想让你们的将军活命？”

令雪毅嘴角突然露出笑容，只是加上血红色的眼神下，脸上的血迹，整张脸看来很是诡异。

留下的将近二十人的亲卫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警惕的注视着令雪毅。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起上还是和我单挑？”

令雪毅一甩陌刀上的血迹，幽幽说道：“单挑的话，你们还能拖延我一些时间。”

亲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达成共识，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统领模样的人说道：“多谢血衣将军给这么一个机会，鲁州义军亲卫营百户马黑，请血衣将军赐教！”

说完，马力手持长矛向令雪毅杀去。

令雪毅移动脚步躲开，一刀拍在他的背上，嫌弃的说道：“进攻太慢！”

马力一个踉跄多走出了几步才稳住身形，随即挥矛扫击，被令雪毅立刀拦下。

“动作太大，意图明显！”

令雪毅摇着头说完，一脚将他踢飞倒退，被贼军亲卫接住，捂着胸口，擦拭嘴角的鲜血。

“下一个！”

令雪毅说完，持着陌刀向他们逐步逼近，很快一人咬咬牙，冲了出来大喊道：“鲁州义军副百户张铁牛，请血衣将军赐教！”

几招之后，被斩下了头颅。

“下一个！”

“鲁州义军什长朱有粮，请血衣将军赐教！”

片刻后，被砍翻在地。

“下一个！”

“鲁州义军什长李狗子，请血衣将军赐教！”

“下一个！”

……

“鲁州义军亲卫营士卒熊黑子，请血衣将军呃——”

亲卫营最后一个兵卒，因为令雪毅耗去了耐心，不等他说完就被削下他半个身子，没了声息。

朝廷联军已经围了过来，拱卫在令雪毅左右，以防不测。

首先被令雪毅击败的百户马黑杵着长矛，正向挣扎着站起，提刃迎战，走到跟前的令雪毅忽然说道：“已经没有意义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吧！”

说完，令雪毅不再理他，提刀向黄震离开的方向奔去。

几百米外，黄震捂着胳膊在剩余亲兵的护卫下跑路。

现在他已经清醒了，他杀不了令雪毅，杀不了武倾城，会死在他们手里。

如果自己因为冲动做这蠢事，石头，就白死了。

再次跑出数百米后，令雪毅已经接近，为了阻挡令雪毅的脚步，亲卫们一个接一个，自发的脱离黄震拦截令雪毅。

结果嘛，陌刀下，多一条亡魂。

一路左拐右拐，终于，在身边仅剩两个亲卫时，他跑进路旁的一处民居，进来后两个亲卫连忙关门插上门闩。

“爹！你终于回来了！”

“溪儿？你怎么没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