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你平身就是了。说心里话，朕也把你当亲闺女看待了，我们父女之间，总行这跪礼算什么事？”

“延庆，谢陛下。”

陛下可以施恩于他们梁王府，但他们一家不能真的想当然还将陛下当成二弟，当成二叔。

摆不正君臣位置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君不见，曾禅位于周明，戮力同心兴盛大周的原周王周景，被贬梁王，这次更是直接下狱，长子周统和护周军大帅赵启被控制。

周颜被永昭帝以陪伴永宁公主的名义召进宫，虽然没有限制人身自由，但也不允许离开京城。

至于梁王的小儿子周霄，他一个整日寻花问柳，只知声色犬马的纨绔能有什么威胁？

……

京城某处，一个衣容华贵的男子，正慵懒的躺在太师椅上，张嘴享受着身侧美女奉上的水果，随意问道：“羽一，周泽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宫中传来消息，他被禁卫统领姜在先痛打了几十大板，禁足一年。”

被称为羽一的下人回应，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我们的眼线已经发现，皇宫来人，将王爷他们提出去了，想来是真相大白，陛下要为他们洗刷冤屈了。”

男子一声冷哼，不屑的说道：“哼，什么洗刷冤屈，应该是永宁求情了，那老东西拗不过她。”

“羽一，这没你事了，下去继续盯着，做好准备，如果陛下有害臣之心，我等反出大周。”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羽一倒没有过多反应，低头称是，退了下去。

属下走后，男子睁开眼睛，仔细看着身前貌美的女子，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笑着问道：“小妖精，你也有事向我汇报吧？怎么？还要我主动问吗？”

惊慌之下，女子跌在男子身上，硬生生止住挣扎的动作，娇滴滴的说道：“小主子，之前您特别交代，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犯您嘛，怎么现在怪上奴家了？”

“说！”

“哼，不懂情调。”

女子白了男子一眼，很快理着思绪说道：“流水阁那边有抱月的消息了，就在水渊城令家，当日广平城流水阁失火时，恰好有人见过令家红发红眼的令雪毅，想必是被他带走了。”

“鲁州那边最新消息不是也说了嘛，水渊军的血衣将军先登临淄，拿下黄家老三，随后又孤身入贼营，取得黄家老二的人头，他有着将抱月带走的身手。”

女子面色潮红，声音有些颤抖，却又不敢阻止男子不安分的手。

“这样啊？”

“水渊军，血衣将军，那他已经是周策的人了？”

“应该是的，主子，要不要奴家派人杀了这两个狗——嘶！”

“你也在教我做事？”

看着男子危险的眼神，同时心头紧张的感觉，女子忽然有些后怕。

她上位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她上面的人擅自给主子做主，然后消失了，主子看她顺眼，点她做新的主事人。

“主子，奴家不敢。”

“那抱月有今天全赖主子培养，那令雪毅烧了我们的楼还逍遥法外，不为主子效力。奴家只是替主子气不过。”

女子连忙告罪解释。

平时男女之事上，她可以逗逗主子，但决策上，绝对不能僭越，主子也容忍不了她们的僭越。

“我需要你气不过？”

“我，我知道错了——”

“我原谅你这次的气不过，别再有下次。”

……

渤海郡，东躲西藏匆匆跑回来的元商还没进城，就看到了城门口张贴的通缉令，上面正是自己。

他稍加想想就能明白：自己父亲没了，一众嫡系亲信也都没了，再加上这反叛的事。旁系上了位，想要向朝廷请降，延续自家的血脉，那就需要将一切罪状和责任全撇在原家主元亮身上。

可元亮那些人已经死了，显不出诚意，就需要他元商这个，又后来导致王钧墨家门惨案罪魁祸首的人头。

元商能理解，可真正报应到自己头上时，还是难以接受。

他不后悔杀了王钧墨爹娘，因为他注定活不了。

他后悔的：只是仅仅杀了王钧墨的爹娘。

周策他爹周峰在护周军中，赵宇他爹赵安在水渊城，令家令雪毅没爹，府中也是护卫众多，这些人的安全是他短时间没办法威胁的。

秦礼他爹已经死了，秦家其他人的命没意义。

“长歌，如果爹失败了，你就往北方逃吧，想必北方的辽人会收留你。”

这是那一天，元亮郑重告诉元商的。

可是元商不甘，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跑。

他想报仇，他要报仇。

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他成了过街的老鼠，家回不了，逃逃不出去，因为大周四处要道都有人盘查。

终于，他等到了机会。

“你就是燕州元家的元商？”

黄震帐中，五花大绑的元商正在被黄震审问。

“是我！”

“真是和你爹一样废物，几万大军毁于一旦，燕州顷刻覆灭，你是就这么灰溜溜闯入我的大军，真是犬父犬子。”

“成王败寇，随黄将军怎么说。”

元商闭上眼睛，认命般的说道：“我和黄将军有着共同的敌人，本意是来投诚，黄将军却如此羞辱于我，那就请黄将军给个痛快吧。”

“哈哈，有性子，我喜欢。”

黄震哈哈大笑，走到身前亲自跟他松绑，任命他做自己的幕僚。

随着黄震的解释，众人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你燕州兵败直接投奔我，我或许会收下你，从你嘴里探出水渊军的情况，但不会重用。”

“如果你燕州兵败后灰溜溜的逃回去，等我到了之后才投奔我，我会直接杀了你，因为我不需要废物。”

“可是你在大军兵败后，竟然会潜入水渊区域，伺机杀了水渊军青衣统领的爹娘，那小侯爷的岳父岳母，我鄙视你个只会耍小动作的懦夫。”

“可偏偏，那王青衣的大哥令雪毅，用拙劣的手段拿下我三弟，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了我二弟，我知道他爹娘死在你手里后，心里只有痛快。”

“元商，我今天接受你的投靠，不是因为我多看得起你，是我现在用的上你。”

“所以，今后就留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只要能用，只要给我们的敌人造成损失，统统报给我。”

“我要让他们，感受比我更加剧烈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