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陈，你站着别动！”

“怎么了？”

“我想好好看一看你！”

“这有什么好看的？傻丫头。”

“可我已经三年没见过你了……”

……

寒天之钉上。

暖阳透过厚厚的风雪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撒下温热。

远远的能够看见。

他低下头，她踮起脚尖，唇齿对碰间，风雪不可扰。

“回去吧，傻丫头！”

苏陈扶住有些站不稳的菲谢尔，轻声道。

“唔，好！”

菲谢尔将头埋进苏陈的胸口，隐约能看见那绯红的侧脸。

——

时间眨眼便走了几天。

这几天里，苏陈一直陪着菲谢尔，陪她做想做的事，吃想吃的东西。

而她想见的人，一直都在她身边。

她说，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她还说，如果苏陈能够天天陪着她，那就更好了。

对此，苏陈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后看向远方。

“再等一等，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了！”

“嗯…是你们！”这一句，苏陈放在了心中，没有说出口。

脑海里，宁小小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小苏陈，你这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你真是个渣男！”

苏陈有心想解释一下，自己只是想给她们一个家，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知道，与宁小小讲道理，本身就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大不了…不回去了吧！”

城门口，苏陈收回视线，轻声自语。

不远处，菲谢尔一步一回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苏陈，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

“会的！”

苏陈挥了挥手，直到菲谢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也没有离去。

他就那样默默的站在那，不言不语。

远处，蒲公英的酒香随风飘来，钻进他的口鼻里，也醉倒了他的心。

——

“小小…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摘星崖，苍柏树下。

苏陈背靠着苍柏树，看着遥远的天际喃喃自语。

难得的是，宁小小并没有说什么讽刺嘲讽的话，竟选择了沉默。

或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陈等了片刻，见宁小小好似消失了一样，便打算闭目休息一会。

但这时，脑海里宁小小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对与错，很重要吗？”

宁小小语气复杂的说道。

闻言，苏陈轻叹一声，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迷离。

“对我而言不重要，对她们很重要！”

“我不想因为我的选择，我的存在影响她们太多。”

“可是我发现，无论我如何选择，似乎都会对她们造成影响。”

“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

苏陈揉了揉脸颊，有些烦躁。

这才只完成了三个任务，自己来到提瓦特也不过十来天。

可为什么…自己总感觉走过了好多年一样。

一样的疲惫……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没有完成任务，那会怎么样呢？”

宁小小沉默，苏陈便接着自语。

“你也没有答案，对吗？”

“就像我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便能够回去这件事，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或许，它从来都不存在。”

“所以，我所有的决定，做法，都是根据我自己内心的想法来选择的，并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

“我想要的是，在那一个个破碎的时光里，真正去改变一些什么东西。”

苏陈站起身，目光也坚定了许多。

“苏陈……”

“你说。”

“能不能不要与她们牵扯太深……”

“为什么？”

“你就说能不能嘛，问那么多！”宁小小语气有些不满，还有几分烦躁。

“那不是我决定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它……”

苏陈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轻声自语。

——

“反正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哼！”

宁小小生气的丢下一句话，便不再开口。

苏陈喊了几声，见始终没有回应，也不再多说。

他在心中猜测着宁小小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是自己最后不得不离开，还是说会发生一些别的变故。

苏陈一时间想不明白，可宁小小这丫头显然也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

最终，苏陈决定去吃顿好的，换一换心情。

如果，以后真的写满了痛苦与悲伤，那希望以后…来的晚一些吧。

——

夜晚。

天使的馈赠。

苏陈看见了熟人。

汉斯.亚奇博尔德，还有他身旁的虚幻人影斯坦利。

汉斯正小口的喝着酒，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斯坦利，我就喝一点点嘛，好多天没喝了！”

“行吧行吧，今天高兴，就给你喝两口！”

斯坦利看着苏陈的方向，笑骂道。

苏陈没有去打扰他们，拎着一壶酒默默离去了。

身后，斯坦利朝着他挥了挥手，他同样如此。

挥手告别，嘴角带笑。

不多时，西风教团的后方空地。

苏陈双手搭在围栏上，脚下是青草地，他的手中拎着半壶酒，悠悠的晃着。

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落下，打在苏陈身上，于草地上留下阴影。

不远处，还有一道阴影，她面无表情的朝着苏陈缓缓走来。

“你是谁？”

冰冷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苏陈转过头，看了看腰间抵着的白色枪芒，又看了看身后的人影。

勾了勾嘴角。

“我是你的师父！”

“你可听我的话了。”

人影脸色不变，黑夜里冰冷无比，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苏陈，不带任何感情。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你是谁？”

闻言，苏陈将已经披肩的长发束起，转过身子看向人影，缓缓开口。

“你喜欢太阳…还是月亮？”

人影没有回答，但脸上却写满了惊讶，还有深深地凝重。

她…动不了。

她只能默默的看着苏陈这个自称是自己师父的陌生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嗯？你喜欢哪一个？”

苏陈接着问道。

人影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苏陈，眼神里毫无畏惧。

对此，苏陈无奈的笑了笑，指了指人影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再这样没礼貌，师父可就不客气了！”

人影闷不吭声，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苏陈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她尝试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动弹。

她认为，自己应该要死了。

毕竟这样强大的人，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她缓缓垂下头。

竟笑了起来。

好像…死了是解脱一般。

但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最后的处决。

她睁开眼，看着那个古怪的年轻人，来到自己先前所在的地方，弯下腰，捡起自己的酒壶。

然后，一饮而尽。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古怪的人这样说着。

随后他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喃喃道。

“烟别抽了……”

人影只觉得此人好啰嗦，放又不放，杀也不杀。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要杀要剐之类的话，却发现古怪的人不见了。

她的行动也恢复正常了。

人影眉头紧皱，在地上捡起自己的酒壶，里面一滴不剩。

她抬起头，学着他的模样看向夜空上的月亮。

月光下，能够清晰的看见她那张苍白的脸，以及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

“神经病！”

人影这样骂道。

人影名为罗莎莉亚。

是一个最不像修女的修女。

——

而此刻，罗莎莉亚的身旁，苏陈咬牙切齿的将手悬在她的头上。

似乎想要给她一下。

但最终，他想着不跟她计较，自己大人有大量，还是放弃了。

这一幕，罗莎莉亚自然是看不见的。

但宁小小可开心坏了。

甚至还哼起了歌。

对此，苏陈选择了沉默。

不搭理这臭丫头，她一会儿就自己消停了。

这是苏陈多次得来的经验。

随后，趁着夜色朦胧，苏陈来到了奥藏山。

远远的。

他便看见有一道身影坐在岩石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月光下，更是多了几分萧瑟。

他看见了她，她也是。

那清冷幽怨的脸上，如同冰封后的雪山迎来了暖阳一般，挂上炙热的笑容与欢喜。

“这么晚怎么不睡觉？”

待清冷的人儿扑进怀里，感受着身体的柔软，苏陈轻轻敲了敲申鹤的脑袋，没好气道。

“睡不着嘛！”

申鹤在苏陈的胸口用力的蹭着，撒着娇。

“为什么睡不着？”

“想你……”

闻言，苏陈脸上故作的严肃，再也维持不住。

“我这不是来了嘛！”

“我知道的，我看见了。”

申鹤抬起头，眼眸里尽是欢喜。

“上次不是说了很快就会来看你的嘛！”

“我知道啊，所以人家在等你呢！”

“你要听话，好好睡觉吃饭，这样我才能放心！”

“放心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呀？”

“怎么会呢！”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依赖，苏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但下一刻，就被申鹤的一句话给打乱思绪。

“苏陈。”

“嗯？”

“你最近几天是不是去拯救其他人呀？”

“是的。”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申鹤抬起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女的。”苏陈面色平静，声音温柔。

“她…好看吗？”

“还行吧！”苏陈扯了扯嘴角，迟疑道。

“那…鹤儿能不能见见她呀？”

闻言，苏陈轻咳一声。

“你见她干嘛，你又不认识。”

申鹤幽怨一叹，柔嫩的手在苏陈的腰间轻轻转了一下，很轻很轻。

“迟早是一家人的嘛！”

苏陈：……

“今夜月色真好！”

“苏陈。”

“嗯？”

“大哥哥！”

“鹤儿，你说，我听着呢！”

“鹤儿以后会有很多姐妹嘛？”

“应该…不会吧！”

见怀中的申鹤还想再问些什么，苏陈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喘息声回荡在山间。

许久，两人唇齿分开，申鹤倒在苏陈怀里，轻轻的喘着气。

她幽怨的白了一眼苏陈，没好气道。

“鹤儿又不介意，只是问一问而已。”

“真的不介意？”

“假的！”

苏陈：……

片刻，苏陈轻叹一声，一边揉着怀中人儿的发丝，一边开口道。

“她也是与你一样的人儿，都是被困在某一处黑暗里，走不出来……”

说完，苏陈大概讲述了一些菲谢尔的故事。

申鹤听完，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她看来，如果苏陈拒绝了菲谢尔，那当初也一定会拒绝自己。

而那样的结果，她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完全能够理解菲谢尔。

至于这里面的一些矛盾，比如苏陈为何与菲谢尔待了六年，现实才过了几天这件事。

申鹤并没有去问。

或者说，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苏陈曾与她提及过，他要去拯救一些人。

如何拯救？

自然是回到过去，如同年少时的自己一样。

她爱他。

所以，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在就行。

想到这，申鹤突然抓住苏陈的手，抓的很紧，然后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脸上，轻声问道。

“苏陈，你累吗？”

苏陈身体猛的一颤，低下头看着那满是关心的眸子，他笑着摇了摇头。

“不累的。”

“如果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我一直都在的。”

“傻丫头。”

“鹤儿不傻的。”

远处。

留云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无声的叹了口气。

次日清晨。

苏陈在留云不情愿的挽留下，吃了早饭才离开。

身后，申鹤挥着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苏陈知道，她是察觉出自己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一直想安慰自己。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

似乎有些莫名的疲惫。

但越是如此，苏陈越想要快点将脑海里的那些任务完成。

认真的完成。

这是自己选择走的路，不是么。

——

摘星崖。

一觉睡到下午的苏陈睁开眼，用力的伸了个懒腰，顿感神清气爽。

那些因为活在岁月里的疲惫，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脑海里，宁小小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有些异样。

“小苏陈，醒了呀。”

“打算去找你那个小徒弟吗？”

苏陈点了点头，随即意识沉入黑暗的空间里。

眼前，数十枚光团流转。

拨弄一番后，他的目光停在其中一枚上。

这是一枚黑色的光团，与空间的颜色一模一样。

里面亦是如此，大部分都是漆黑的。

只有偶尔闪过的血色光芒，让他看见了光团内的场景。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

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