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

沐茫宫的最顶端，苏陈坐在房檐上，与明月对视。

脑海里，宁小小依旧在怒骂，或者说，在劝解什么。

“苏陈，这样你会死的！”

“你真的会死的！”

宁小小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重重的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

苏陈眉头皱了皱，随即又缓缓松开。

“可我还能再活下来，不是么？”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宁小小告诉他，自己的灵魂是不灭的，因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肉体被摧毁，也可以复生。

但死亡的感受，会很真实的留在他的心底。

因为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会真正的死去一次。

这也是他想到解决所谓预言的方法。

那就是将芙卡洛斯身上的权柄，转移到自己身上，以谕示裁定枢机的力量，将自己抹杀，从而释放古龙的权柄。

最后由那维莱特以古老王的身份，赦免枫丹人的罪孽。

一切，也将就此结束。

他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完美，无奈宁小小很不满意。

直到苏陈叹了口气，反问道。

“我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决这样的事情么？”

“我还能复生，可芙卡洛斯不能，所以我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更何况，我们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所以啊，小小，不要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你不是说了我会复生的嘛，那干嘛一副我回不来的模样？”

苏陈想了想，突然语气怪异的再次开口。

“小小，你不会在逗我玩吧？会不会我死了就真的死了？”

闻言，宁小小难得的没有调侃，也没有暴躁，而是不满的轻叹一声。

“死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你知道吗？”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你的灵魂不会磨灭，所以你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死去的痛苦。”

“哎，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本姑娘又劝不了你，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宁小小轻哼一声，不再劝说。

苏陈见她这样，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他揉了揉脸颊，望着无垠的夜空默默出神。

许久，他抬起手，张开又握住，如此反复，星星也在他的眼睛里捉迷藏。

他迎着风，缓缓开口。

“小小。”

“嗯？干嘛！”

“谢谢你……”

——

次日清晨。

芙宁娜从床上醒来，抹去嘴角的口水，懒腰伸到一半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警惕的看着周围。

房间的一切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那个讨人厌凶巴巴的人也不在，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想到这，芙宁娜委屈的低下头，她突然觉得很难过。

哪怕是梦，也太短了一些。

她还是抱着一丝，那个混蛋真的能解决预言的……

就在她沮丧无比的时候，她的脑袋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还有些疼。

芙宁娜愤怒的转过头，刚欲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来斥责时，脸上的愤怒突然凝滞，随即化作浓浓的惊喜。

“混蛋，你没走？”

“真的是你吗？”

一边说着，芙宁娜还伸手想要去掐苏陈的脸，以此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却被苏陈一把打开。

“我是鬼！”

苏陈没好气道。

“啊？”芙宁娜连忙后退两步，在看到苏陈脸上调侃的笑意时，又走上前愤怒的想要抬手敲打苏陈的头，却被苏陈一只手制服。

“喂，你先打我的，本神明要打回来！”

芙宁娜看着苏陈按在自己脑袋上的头，不满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只见苏陈又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善。

“赶紧起来，咱们该去歌剧院了！”

“我干嘛要听你的？”芙宁娜很不乐意。

她感觉自己身为神明的威严，在这个名为苏陈的混蛋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净。

可她还没有办法。

“你要是不想解决预言，你就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

苏陈将手从芙宁娜头上拿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

这一眼，让芙宁娜吓到连忙后退。

但很快，她又鼓起勇气瞪了苏陈一眼。

“混蛋，凶巴巴的混蛋！”

她小声道。

与此同时，她在内心告诉自己，如果苏陈这个混蛋解决了预言还好，他要是骗自己，没有解决的话，自己一定要好好惩罚他，让他去梅洛彼得堡待上一辈子！

想着想着，芙宁娜的脸上竟露出了诡异的笑意。

这笑意，看的苏陈嘴角抽搐。

他知道，这丫头应该是在想着怎么对付自己呢！

嗯~他很喜欢她的决心。

与她的魄力。

随后，芙宁娜离开了卧室，朝着歌剧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见她的人与她热情的打着招呼，芙宁娜也情绪激昂的回应着。

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的悲伤，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没有办法。

所以她的情绪一直很高昂。

好在，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苏陈则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他并没有隐去身形。

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他想要给这个口是心非的丫头，多一点自信心。

比如，此刻的芙宁娜就会时不时回头瞄一眼，看看苏陈是不是还在这里。

待看见苏陈的身影时，她脸上微不可察的紧张，也会散去许多。

苏陈知道，这丫头是在确认自己还在不在，看自己是不是溜了，是不是在骗她。

也有路人好奇的问向芙宁娜，她身后的苏陈是何人。

“她是我的仆…朋友！”

芙宁娜很想说完整那两个字，但看见苏陈脸上极为不善的表情时，她改成了朋友。

她保证，哪怕苏陈真的帮助了自己，那也要好好惩罚他一下。

惩罚他不尊重自己这个枫丹的神明。

至于怎么惩罚呢？

就让他把脑袋伸过来，让自己弹个够吧！

芙宁娜想着又笑出了声。

这笑声很轻，苏陈听得见。

于是，他也笑了。

于是……见他笑，芙宁娜不笑了。

不敢笑了……

但很快，她也真的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她的前方，数十人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是谁芙宁娜并不认识，可他们口中的话语芙宁娜听得见。

“快，芙宁娜在那里，大家快抓住她！”

“对，找她讨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