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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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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等兑了温水你再洗。”

“你怎的不怕?”穗儿问她。

“我常年洗冷水锻炼筋骨,早就习惯了。儿时父亲和兄长每年都带我去冬泳,我不怕冷水。你身子骨弱,我怕你受寒了会落下病根,年纪大了可不好受了。”孟旷解释道。

穗儿心中甜蜜,嘴上却又道:“那你也别总逞强,小暧可叮嘱我要照顾好你的。”

孟旷笑了,洗干净手脸,她把水泼了出去,又去烧水。她将铜壶灌满水,放在炭炉上烧着,穗儿彼时已经蹲在炭炉边烤火了。孟旷取了饼子,架在铜壶边上烤,穗儿盯着她,忽然道:

“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嗯?没有啊。”孟旷有些诧异。

“真的没有?”穗儿挑眉问。

孟旷抿了抿唇,道:“吃谁的醋?江云平?他好心帮你打水,我没事儿吃甚么劳什子的醋。”

“嗯~~”穗儿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片刻后,孟旷似是憋不住终于道了句:“你……以后要是遇着事儿就喊我,莫要问他人帮忙。”

“噗……你还说你没吃醋?”穗儿扑哧笑出声来。

“我……我这回确实没有,但之前有。你一路从平湖到京城,都是他在你身边护着你,我却坐在囚车中没办法在你身边,我当然……我当然心里不舒服。”孟旷强辩道,她倒也坦率承认了。

穗儿觉得这样的晴姐姐极度可爱,她不禁捧住她的面庞,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傻瓜……”一吻过后,穗儿用拇指指腹撵着孟旷有些干涸起皮的唇,温柔地斥了一句。

孟旷禁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又回以一个更深切的长吻。当这一吻结束,穗儿伏在她肩头轻声道:

“我都跟你走了上万里的路了,想了你整整九年,你还在乎一个奉命护送我几百里路,不过接触了大半月的无关紧要的人吗?”

“我当然在乎了,因为我也想了你整整九年,磨穿鞋底也想把你找回来,所以哪怕有一只苍蝇在你身边,我都会在乎的。”孟旷拧着眉道,她怎么能不在乎,穗儿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她都在乎得不行,决不允许他人染指。

穗儿不禁笑出声来,眼中却有泪花闪过。她道:“没得你这般埋汰人的,把人比作苍蝇还行?呀!饼都要焦了。”说着连忙去徒手拿那饼,刚拿起又忙丢在一旁展开的油纸上,手烫了一下,急急去捏自己的耳垂。

“烫着了?”孟旷紧张地抓她的手看,好在只是有点红,“莽撞,还是我来罢。”

穗儿觉得她把自己当小孩子一般宠着,她心里甜蜜极了,心甘情愿被她宠着。这一路走来她愈发爱撒娇爱粘着她了,很多事她都懒得自己做,想看她为自己做。这样不行,她总提醒自己,她也得照顾孟旷,不能恃宠而骄。

“不,我来吧,你去歇着。”穗儿道。

孟旷见她话语不由分说,便也顺了她的意。穗儿将烤饼用小刀子剖开,夹了肉干,又抹了点随身带出来的豆酱,递到孟旷手里。二人一人一个夹肉饼,就着刚烧开的热水,坐在炕上慢慢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穗儿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你还记得咱们前天晚上驻扎广宁驿的时候,半夜里外头有狼嚎声吗?这两日我都没想起来要问你这事儿。”

“嗯,怎么了?”孟旷疑惑。

“那晚江云平与周进同就押着张允修睡在咱俩隔壁,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一次,感觉好像隔壁有人出去了,门吱呀一声,你听见了吗?”穗儿十分敏[gǎn]地说道。

“那晚……我睡得有点死,没什么记忆了。”孟旷努力回忆道,“但狼嚎……不至于吧,广宁附近似乎没有狼群出没呀。”

“是啊,广宁附近并没有什么草原或山脉,人群活动频繁,似乎不是狼群会出没的地,我总觉得那声狼嚎有问题。哎,那辽东的前总兵李成梁不就住在广宁吗?”穗儿道。

“你是说,那晚的狼嚎声,有可能是张允修与李成梁在联系,而且张允修还脱离了看守,去与外面的人汇合了?”孟旷一下明白了穗儿的意思。

穗儿谨慎地说道:“我不敢肯定,但如果不是我睡糊涂了,那晚隔壁房间确实有人出去了。”

孟旷眸光闪了闪,道:“好,这事儿我记下了,一会儿与郭大友汇报一下,要让他和罗千户留意这事儿。”

“我好久没听到黎老三和竹妍、阿都沁那伙人的消息了,锦衣卫可知道他们的下落?”穗儿突然想起了这一茬,问道。

孟旷摇头道:“昨儿我还问了罗千户,他说一直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但不排除他们仍然在暗中跟着我们。”

“那罗千户查赵家出的叛徒的事,可有进展了?”穗儿问道,这些日子她连与张允修谈话的时机都找不到,这些问题更是没精力去关心,孟旷倒是比她要关心,但因为不希望她烦神,便一直也没有与她说。

“出发后我问过,罗千户说遍查宫中内侍名录,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姓魏的内侍。那个内侍很有可能改名并受到了庇护。锦衣卫筛了一遍近三个月内入宫的新内侍,锁定了甲字库一个叫做李进忠的新入内侍,锦衣卫目前正在尝试与这个人接触,但他一直躲在皇城中,要接触他不容易。如果有新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到前线来。”

穗儿点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慢慢将晚食吃完。恰逢此时,门外起了敲门声,是郭大友在喊她们:

“十三,你们到隔壁来一下。”

第179章 辽左域(三)

郭大友将孟旷和穗儿引入隔壁的值房,一头雾水的二人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江云平,他正抱着双臂立在炕边,扭身看着她们走进来。而他身边的炕上,张允修正坐在那里,同样抬眸望着走进来的她们。他神情颇显冷峻,似乎有意要向孟旷和穗儿施加威压。

“张五提出要和你们谈。”孟旷身边的郭大友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孟旷看了他一眼,很有默契地看到了郭大友眼中对她的暗示。

你们小心点,他有可能给你们下套。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缄默不语数月的张允修,居然主动提出要和孟旷、穗儿谈判了?孟旷只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穗儿心中也生起了十二分的怀疑和警惕。⌒思⌒兔⌒在⌒線⌒閱⌒讀⌒

“我只和她们两个人谈,你们都出去。”张允修的嗓音有些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似乎受了风寒。

由于对张允修的审讯始终没能得到突破,实在僵持太久,锦衣卫这一次好不容易遇上张允修愿意开口的机会,便没什么犹豫地选了让步。郭大友对江云平招了招手,江云平便随着他一起出了屋子,并带上了门。

张允修指了指隔着炕桌的另一边,示意孟旷和穗儿靠近了,坐下再谈。孟旷和穗儿便顺了他的意,在炕边靠坐而下。张允修清了清嗓子,道:

“我要你们协助我逃跑。”

他一张口,第一句话就将孟旷和穗儿震得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孟旷挑眉,觉得不可思议。

“我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在你们看来十分无理也没有必要答应的要求,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把握的。这是一笔交易,我出去后,会与外面接应我的舒尔哈齐汇合,你们可以随我一起来,我会给你们看万兽百卉图。同时,舒尔哈齐还掌握了重要的前线军报,如果你们愿意协助我逃出,他还会将这个前线军报告知你们。”张允修解释道。

穗儿没说话,孟旷则道:“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要信你这些话。若是放走了你,你大可反悔,我们要再将你抓回来则十分困难。还有,你怎知舒尔哈齐就在外接应你,你又要我们如何协助你?”

“你们没得选,我只给你们两日考虑,因为五天后,万兽百卉图的复刻版就会被努尔哈赤派人递交给倭寇,与此同时,我们早年间安排在各地的线人接到命令后,也会将大批布告一夜之间张贴于所有城镇的大街小巷之中。这些布告将向全天下公布万兽百卉图的存在,告知全天下李穗儿乃是此图的制作者,知晓此图的解法。还包括李穗儿的画像,她所有的特征,她与你孟十三的关系,以及你孟家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除非后日寅正时分,见到我完好无损出现在广宁城东门外,否则明廷将再也捂不住万兽百卉图的存在,而你们俩,也将从此永无宁日。”张允修面色略有些苍白,神色平静地叙说着,但他的眸子中却闪烁着疯狂。

“你!卑鄙无耻!”孟旷怒极,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把他提拽了起来。穗儿依旧不言语,默然凝视着张允修,她的眸中有流火燃烧。

张允修没什么力量反抗,他也不反抗,只是略显费劲地说道:“孟旷…李穗儿…你们仔细考虑考虑。我现在…咳……是在给你们机会,因为如果事情不得不发展到那一步,你们将受到最大的威胁和冲击……对于其他的锦衣卫则造不成太大的威胁。我是好心……单独与你们谈这件事,给你们机会。实际上锦衣卫也不能困住我,我与舒尔哈齐一直有隐秘的联系方式。如今你们终于一步一步上套,来了辽东的地盘之上,那一切就由不得你们了。现在,协助我逃走,你们还有机会看到万兽百卉图,和我合作解开此图,你们甚至能获得丰厚的报酬,难道这不好吗?”

孟旷咬牙,左手直接伸到后腰拔刀,准备给这厮一点教训。穗儿却拽住了她的手臂,抢先应道:

“你是怎么与外界联络的,我需要知道这一点,你给出点诚意,否则我们也不怕与你鱼死网破。”她的声线显得冷静。

孟旷默然,余光望了一眼穗儿,似是有种心灵感应,她觉得穗儿可能有应对之策。她决意配合穗儿。于是一松手,张允修一个踉跄跌坐在炕边,扶着炕桌连连咳嗽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劲来。

“呵呵,还是穗儿姑娘识时务,脑子转得快。”他虚弱道,“女真军中早就有约定好的军事暗号,以各种动物叫声作为代表。比如夜枭叫声代表‘被敌方发现需立即撤退’,布谷鸟叫声代表‘今夜三更汇合’,狼嚎代表‘我军随后包抄’,鸡鸣代表‘按计划行动’几声鸡鸣代表时刻,长鸣为日,短鸣为半时。你们也许在夜半时分或黎明时刻听到过各种禽鸟走兽的叫声,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那就是我与外界联络的方式。”

“你如何向外发消息?每晚都有两人轮流看守你,我不信你能做什么小动作。”穗儿道。

“穗儿姑娘,我不需要发甚么消息,我不回应本身就是一种讯息。但是不得不说,你们负责监视看守我的那位江云平很警觉,他听到了狼嚎声,夜半时出去查看了,但可惜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那夜的狼嚎声是舒尔哈齐告诉你,他带了人随在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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