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露死了。

在被沈修瑾送上非洲偷渡的船后，跳海自杀了。

也好，就让海水将她一身罪孽洗涤干净吧。

手术后的二十天里，我知道，沈修瑾一直都在病房里，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谁都没有说话，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守着，我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养着身子。

终于，在一天的午后，医生解开了我眼睑上的纱布。

病房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很暗，可还是刺的我眼睛酸疼。

我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早已忘记了光明是什么样子，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得到了一次重生。

视线里有亮光，很模糊，我转头，一个熟悉的轮廓映进眼帘。

是沈修瑾。

他就站在病床旁，我看不清他的脸，可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震，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抵触，这一刻，心口突然一阵刺痛，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针在扎。

只持续了几秒钟，我微微皱眉，下一秒，沈修瑾立刻俯下身，紧张的拉住了我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对他的触碰很抵触，这样近的距离，我忽然能够看清他的眼睛了。

一如从前般深邃，只是不同于曾经的冷酷，如今的他，眼底全是深情怜惜。若是以前，只这一个眼神，大概我就会沦陷了吧。

可时过境迁，此刻的我，只是觉得讽刺。

掰开他的手，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是啊，我心底很不舒服，沈修瑾，我只要看到你，就会恶心到喘不过气来。”

一句话，沈修瑾的表情全都僵在脸上。

紧皱眉头，他像是隐忍着什么，最后，微微颔首，压着嗓子说：“我知道你恨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没关系，我不强求。我只是担心，若是没有我，你一个人该怎么生活，谁来照顾你，护着你。”

他说话的语气很奇怪，隐隐约约，好似藏着几分不舍。

但是我并没在意，只是冷冷嗤笑，用最伤人的话去报复他：“照顾我？护着我？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沈修瑾，我遍体鳞伤满目疮痍，可都是拜你所赐！”

我恨他，故意恶语相加，可沈修瑾却一字都没有反驳。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林橘，你知道吗，在没找到你的那三年里，我时常在想，如果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当初在孤儿院中，我还会带你回家吗？”

说到这儿，沈修瑾抬头向我看过来，红着眼眶微笑：“我问了自己很多遍，可最后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如果能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带你回家。其实，从一开始，我对你好就不全是因为安安的眼睛。我承认，那个时候失去安安，我的生命就如同一潭死水，而你出现了，你是那样的鲜明活泼，像是照进我干枯生命里的一抹阳光。”

这些话他以前从未说过，当初在孤儿院被他带回家的日子，好似就在眼前，我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咬着牙问他：“既然我是阳光，你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

“因为我没办法承认自己背叛安安爱上了你。”

他回答的很坦然：“其实我是在惩罚我自己，我以为我只要不承认，就能一辈子守住对安安的承诺。可是我错了，不管我装的多么若无其事，可我还是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