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她忽略了某些重要的问题。

花念倾看向沉鱼，点点头，道：“本来应该早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什么？”沉鱼纳闷不已。

“去年除夕，慕浅幽死了，花念倾活了。”花念倾简言之，说出自己的身份。

沉鱼先是一阵疑惑，随后却是反应过来，愣愣的出声，道：“你……你是……”

李小诺伸手捂住沉鱼的嘴，道：“知道就好，你想喊出来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沉鱼硬生生的将所有的话吞了回去，又是看向李小诺，诧异的道：“李将军，你早就知道了？”

“她不对我坦白我能信她？”李小诺回答。

沉鱼想想也是，若不是李小诺早知道花念倾身份，又怎么会全然相信花念倾？

花念倾又是看了一眼羞花离去的方向，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人影了，想了想，她还是对沉鱼说道：“沉鱼，我们去看看吧！”

沉鱼忙点头，道：“好。”

就等花念倾这句话了。

不管如何，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别说沉鱼，就连花念倾，也是很不忍心。

李小诺知道她们俩于心不忍，便道：“行了，你们俩去吧！你们府里的这些人，我会送将她们安全送回侯府，放心吧！”

“好，麻烦你了。”花念倾说道。

“得了，咱们的关系需要说这些吗？”李小诺转身，摆了摆手。

花念倾和沉鱼便是向着羞花离去的方向寻了过去。

“小姐，你原谅羞花了吗？”沉鱼问。

“你呢？”花念倾却是反问。

“没有。”沉鱼回答，“落雁的死是她造成的，我永远无法原谅她。但是，我却不忍心看她如此狼狈，本以为会痛快，可是现在看来，一点都不。”

“是啊，我们都只是不忍心。”花念倾低声说道，“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是铁石心肠，可有时候，却很感性。尽管羞花背叛了我，可如今她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却觉得，这惩罚够了。若是看不见也就罢了，偏偏看见了。”

“也是，和原谅没有关系，只是不忍心罢了。”沉鱼说道，“不管如何，至少，很久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曾真心相对。”

“嗯，走吧。”花念倾便是没再多说什么了。

她和沉鱼一样，只是不想看见羞花那么狼狈罢了。

她其实还好，羞花于她而言，没那么重要。可沉鱼不一样，沉鱼再怎么恨羞花怨羞花，终究狠不下下心，她们四姐妹，如今就只剩下沉鱼和羞花了。

她们往前寻了一段路，却是没看见羞花的踪影，这街角，路实在太多，很容易就会岔开。之后，她们看见三三两两的乞丐朝城外走去，想了想，便是跟了过去。

乞丐们基本都是群居的，栖身在破庙之类的地方。

出了城，走过了几处庄子，慢慢的，人烟越来越稀少。

再走了一会儿，竟是到了无人居住的地带了，也就是城郊。沉鱼知道这附近有一座荒废的破庙，决定和花念倾到那里去瞧一瞧。

郊外的小路十分狭窄，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她们往那破庙的方向走去，偶尔也能遇见一些乞丐迎面走来。

直到，她们听见了一些乞丐的闲言碎语。

“那小娘们还真是胆大，这都第多少次逃跑了？”

“跑什么跑！还不是给老大抓回来了！嘿嘿，那小娘们脸洗干净了还是挺漂亮的，比赵员外家那闺女还要好看。可惜，就是个哑巴！”

“小娘们就只能认命了！白天努力点去讨点银子，晚上陪咱们乐呵乐呵，听话还能过得好些，不听话就只能挨打。”

“听说她寻死了几回，愣是被救了回来，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要我说，死什么死啊，不如乖点，讨老大的欢心，也不至于这么惨了……”

花念倾和沉鱼禁不住对视一眼，回头看那几名走过去的乞丐。

沉鱼点了点头，侧身一闪，拦住了他们。

乞丐们被吓得一跳，愣愣的抬头，看向沉鱼。

“姑……姑娘……有……有事吗？”乞丐们看见沉鱼手中提剑，面色冷淡，吓得魂不附体，说话都说不全了。

“你们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沉鱼问。

“您……您说哪个？我们老大吗？”乞丐们吓得发抖。

沉鱼抬手，剑柄抵在最先那乞丐的脖子上。

乞丐腿一抖，直接跪倒在地，吓得哭道：“姑奶奶，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饶命啊！”

花念倾几步迈了过来，冷声说道：“那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她……她叫小花，前段日子被一个人扔到咱们破庙里来，长得挺漂亮的，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婢女，穿得可华丽了。”乞丐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她那身衣服……被……被我们扒了当了……”

“人在哪，带我们去！”花念倾皱眉。

看样子，是羞花无疑了。

“是是是，二位姑娘，小人这就带你们去。”乞丐连连应声，几个人一起转身，为她们引路。

沉鱼收回了剑，走到花念倾身边，随这几名乞丐去寻羞花。

走了不远，绕过一片小树林中的小路，便是瞧见了一处破庙。

那破庙看上去荒废有些年月了，不过，遮风挡雨倒是绰绰有余。

几名乞丐从破庙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乞丐似乎在提着裤子……

“咦？你们怎么回来了？”那提裤子的乞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冲带花念倾和沉鱼回来的几名乞丐问话道。

“我们这……”那几名乞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想到身后还跟着两人，他们吓得直抖。

“哟？又带了两位美人来啊，该不会又是谁家卖了婢女吧？”那乞丐瞧见花念倾和沉鱼，不由得追问道，眼中冒出了色眯眯的光芒。

沉鱼眼神一冷，玉指一弹，一颗小石子直接砸中了那乞丐的脑门，紧接着，那乞丐脑门上便是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那乞丐脸上顿时糊满了鲜血，瞪大双眼，怎么也没想到，死亡竟来得这么突然。

其他几名乞丐连忙跪倒，吓得直直发抖，口中高呼着：“姑奶奶饶命啊！”

花念倾和沉鱼对视一眼，迈步往那破庙里走去。

破庙的门半掩着，透过缝隙，里面的场景便是映进了她们的眼底。

破庙之中。

一尊残破的佛像半倒在地面上。

地面上，铺满了杂草。

从她们所站立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瞧见羞花靠在破庙中的圆柱旁。

她的身上，几乎是衣不蔽体，但她却还是紧紧的揪住身上残存的破衣服。

她的周围，散落着数块破布，有从她衣服上掉下来的，也有先前那些乞丐身上扯下来的。她将自己埋在杂草堆里，低着头，眼中满是绝望。

“再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羞花的面前，一名乞丐骂骂咧咧。

羞花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花念倾记得，先前那几名乞丐，说羞花是哑巴，想来，是羞花不肯开口吧！羞花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即便受尽屈辱，只怕也不愿意开口求饶吧！也许，对羞花而言，这辈子最大的错事，就是帮了端木峥吧！

“小姐，这些乞丐怎么办？”沉鱼问道。

“动过羞花的，全都杀了。”花念倾冷淡的下令。

原本，乞丐生活得清苦，该是招人同情的，可眼下，这些乞丐，却一个个招人恨！简直可恶到极致，从他们的身上，她看见的不是同情，只有丑恶。

“好。”沉鱼点头，伸手拔剑。

乞丐们见状，顿时高喊饶命，哭喊声连成片，自然是惊动了破庙里的其他人。

“谁敢来老子的地盘撒野？”羞花面前的乞丐头头怒气冲冲的闯了出来，看见花念倾和沉鱼的时候，他更是觉得眼前一亮。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可真是美啊！”乞丐头头眼睛放光，激动不已。

这乞丐差不多四十多岁了，胡子邋遢，脏兮兮的，看着直让人倒胃口。

“动手。”花念倾真是懒得多看一眼，吩咐沉鱼道。

“是！”沉鱼身形一闪，直接冲了过来，那乞丐头头还未曾反应过来，沉鱼已经给他抹了脖子。

顿时，四周尖叫声一片。

沉鱼迈步进了破庙，这才看见，破庙里还有十几名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沉鱼闯进来，那些乞丐都是吓得往后躲了躲。

沉鱼走到羞花面前，看着羞花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不由得蹙眉，二话不说，便是解了自己的外衣，披到了羞花的身上。

“哪些人动过你，指出来，我全杀了。”沉鱼直接说道。

羞花揪着沉鱼给过来的衣服，却是往后挪了挪，离沉鱼远些。

“别碰我。”羞花一开口，声音却是哽咽着，“脏。”

沉鱼看此局面，却是为之动容，眼睛不觉间有些酸涩。

“你后悔吗？”沉鱼看着她，问道。

羞花缓缓抬头，看着沉鱼，一闭眼，眼泪成河。

“我后悔，我早就后悔了，可是已经迟了。”羞花说道，“我一直觉得，我没有错，我只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我一直想，如果公主不在了，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可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错得离谱，可是我没有退路，公主死了，我所有的错误都无法弥补了。”

花念倾此时也进了破庙，外面那些乞丐，都被她下了毒，动弹不得。

“我们可能没办法原谅你，毕竟，即便我还活着，可落雁和闭月却是不在了。”花念倾轻声说道，“不过，你的惩罚也足够了，离开皇城，去过你的生活吧！”

沉鱼起身，走回到花念倾身边，她相信，这是花念倾做过最大的让步了。

羞花哭着，倾身伏在地面上，给她们磕头。

花念倾和沉鱼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忽地，沉鱼却发现羞花伏地磕头的时候，手却抓住了地面上一块尖石头，她出声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

羞花猛地起身，拿起那块尖石头狠狠的划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羞花！”沉鱼过去，抱住了羞花。

“公主，沉鱼，对不起。我去给落雁和闭月赔罪，我真的……知错了……”

花念倾还来不及说什么，李小诺却是闯了进来。

“念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