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轩辕寒的忽云隐隐间觉得似是哪里不对，浅淡的笑意在唇角蔓延开来，轻佻起眉头，平平的语气里浮现一抹玩味，“莫不是又对其他女子留情来扩充后宫。”

叙述般的笃定。

“你在乱想什么，朕召你进宫不是为了听你的疯言疯语，有件事情朕比较在意，要交给你去做。”

狠狠的瞥了忽云一眼，轩辕寒懒得和他计较，直截了当的进入了正题，这才是他自己的目的。

无暇抽身亲自探看，只能够假手于人。

正好忽云闲来无事，也是自己能够信任过的，他犹如自己，自然是放心的，不会有什么疑虑。

朝中政事这段时间以来尤为繁忙，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处理不完。

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占有一定的分量，不容忽略。

“你说吧，要我去做什么？”点了点头的忽云收起自己的情绪，瞬间变得有几分的认真，脑海里划过某种念头，“诶听闻太后回宫时带了一个什么郡主，看太后的意思想要让她成为妃嫔，你怎么想？”

对于轩辕寒头疼的事情，然而对于忽云而言是很好的乐子，毕竟自己身无累赘，潇洒自由，与被束缚的轩辕寒不一样。

他们年少相遇，相识，相知，然而应该不是他们两个，是三个，只可惜现在只有两个，以后亦是。

不过在轩辕寒的记忆里，大约也只有他们两个吧。眼眸里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去，轻垂的眼睑掩饰住了脸上的情绪。

有什么堵在心口，消散不掉。

轩辕寒颇为无奈，脑海里浮现出木莲的脸庞，转而微微摇了摇头，“朕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郡主怎么想。依朕所看，郡主并没有那个意思，今日已经和皇后出宫去了。”

太后的意思，是自己所不能够忤逆的，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然而木莲就不一样，所以处于被动情况下的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为好。

以免太过于负担。

“那只能说明你的魅力不够大不足以让郡主为你沦陷，看来有待提升。”桀骜不驯的笑容之下藏匿着淡淡的忧伤，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如此吧。

有时候忽云很想轩辕寒能够记起一切，记起那个温婉而又美好的女子，又想就这样什么都不记得，私心的只要自己一个人记得就好。

偶尔总是会有这样的心绪相互交错，不明所以。

翻了一个白眼的轩辕寒并不打算继续这样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回到了之前，“近日来总感觉皇后有些不对劲，你去查查风家究竟是在耍什么花样。”

尖锐的眼眸深邃且捉摸不透，不明所以。

“你在怀疑风家？”轻微错愕的忽云淡淡的开口道，“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只要风若兮还是你的皇后，风家就不会对你不利。你应该也知道的，风若兮可是风家的掌上明珠，是最为受宠的，所以当初你才会答应风若兮成为皇后就是用来牵制风家，而现在这个牵制依旧管用，她对你的情深不可小觑。”

有时候忽云是真的不明白轩辕寒整天脑海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有这个精力倒不如放松下来，放过自己。

整日如此折磨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才是忽云不能够理解的，明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非要一件件的亲自处理，血肉之躯也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不一样了，她不再像是从前那般了，所以朕有些担忧。倘若风家弃风若兮于不顾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哪里能够一概而论。”

漠然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和缓，把玩着大拇指上所戴的玉扳指，微凉的感觉轻微的蔓延开来。

向来多疑的轩辕寒自然是要考虑周全，若是发生了什么措手不及的事情，就是很糟糕了。

“要我说，风家若是为了风若兮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就算是风若兮死活要嫁给你，而你也是因为利用的关系娶了她。如果风若兮没有这么做，你还是要娶风家的女儿。然而你都对风若兮做了什么，倘若不是风若兮稳住风家，恐怕风家早就忍无可忍了，他们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够容你如此糟蹋。”

没有留一丝的情面，也没有顾及君臣身份，忽云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他有些可怜风若兮，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毁在了轩辕寒手里。

只是会有这样的想法，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甚至他连风若兮的容颜都记不清楚。

“你扪心自问，风家哪里对不起你了，血浴沙场，征战天下，如果不是风家，哪里会有这样的太平。”藏在心里这么久的话语，忽云终于能够一股脑儿的全数说出来了。

他希望轩辕寒能够自己想明白这样的道理，而不是要自己如此的失控来告诉他，

真想知道轩辕寒的脑子究竟被什么所占据，越来越变得陌生，已经不再是记忆之中的那个人。

“你只是一个人，你不能做到的事情别人替你做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想来都是睿智的，能够自己明辩是非，这一次，希望你依旧能够如此。”

忽云想要看到的是那个睥睨天下的轩辕寒，而不是总是在疑虑的他。

这样可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包括他们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够了，朕召你来不是为了听你的训斥，而是让你帮朕做事，你这是怎么了，为了旁人如此责备朕。”

微微愤怒的轩辕寒有点不能够继续忍耐下去了，越来越反感忽云这般的莫名其妙，着实不能够理解。

果然人心终究还是会变得，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多疑。

“也是，在你眼里，除了你自己，其他的都是旁人。”自嘲的口吻夹杂着点点的悲哀，忽云冷笑着注视着轩辕寒，丝毫不觉得是以下犯上。

脑海里回荡着的是夜月下的熊熊烈火，似是要将一切所吞噬。

也罢，走到这一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收敛起自己的心绪，板着的一张脸没有任何情绪的蔓延，平静道：“属下遵旨，属下告退。”

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养心殿，不再去看轩辕寒一眼。

当忽云在轩辕寒面前自称“属下”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度被拉开，相互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完全没有想到忽云会因为风家事情而冲自己发火，并且还如此对待他们这么多年来似是手足之情的关系，轩辕寒失望透顶。

随手一挥，桌子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呼啦啦的全数坠落到了地板上，接二连三的发出声音，甚至地面上的灰尘都在轻扬。

怒火逐渐的在眼眸之中燃烧。

尽管将所有的动静都听入耳中，却依旧不为所动，忽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守在养心殿门外的宫人皆担忧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有一个人敢冒然的进去，却又不知晓里面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忐忑不安的纠结着，不知所措。

“忽云公子。”淡然而来的未羽不解的看着轻微动怒的忽云，不明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很少能够看到这样的情绪。

清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叠峦起伏。

回过神的忽云微微点了点头，慢慢松缓着自己的情绪，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嗯，进去的时光小心点，刚才皇上发怒了，你自求多福。”

用鼓励的神情看了未羽一眼，而后便坦然的离开了。

轩辕寒，若你不能够面对这样的事情，分辨自己究竟能够对谁抱有信任，那你会一直疑虑下来，对谁都不好。

抬眸看向漆黑苍茫的夜空，皓月清辉，繁星零散，微寒侵袭。

未羽瞬间感到了无奈，甚至在心里为自己祈祷，许久都没有看到轩辕寒发脾气了，尤其还是在忽云刚出来之后，实在是匪夷所思。

能够在忽云面前所发的脾气，定然是很可怕的。

身经百战的未羽轻微的抖了抖身子，在心里为自己默哀，鼓起莫大的勇气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而入，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祈祷着，但愿自己还能够安好无损的出来。

“忽云公子。”

再度听到这样的四个字，与先前不一样的则是声音的轻柔与空灵。

忽云停下自己的脚步，正视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夜幕之色看不清她的容颜与情绪。

扬起的风轻吹着她的衣裙，似一个颤动着翅膀轻舞的蝴蝶，遗世独立。

仅仅是这样的四个字，对自己的称呼，忽云就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谁。

“凌婕妤怎么在这里？”脑海里一点点浮现出女子清秀的容颜，灵动的眼眸里总是隐隐作痛的哀伤。

记忆深处之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淡然的询问，却不再似从前。

准备了一肚子话语的凌婕妤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张了张嘴，卡在喉咙里的话语无法畅然而出，最终还是轻咬住自己的下唇。

失落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